他忍不住妄想,如果自己也变成一名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军人呢,是不是埃尔瓦,就会多看看自己?
又或许入伍,能够让他卑微见不得光的爱恋渐渐消散。
本就志愿入伍的巴基,在离开的布鲁克林的前一天晚上,给她送了最后一次牛奶。
怀着隐秘的心思站在她的窗台下,巴基对埃尔瓦说:“埃尔瓦,我是一个男人了。”
巴基永远记得她微微一愣,转而褐紫色的眼睛里漾起笑意,笑吟吟注视着自己,仿佛把他当作一个说着自己是个大人的可爱弟弟。
但是只给他的注视,就让他无法自拔。
巴基拿出早早买好的铃兰风铃,放到她的面前:“我看到这个,就觉得很适合送给你。”
铃兰,寓意为幸福永驻。
他最希望的是,埃尔瓦和幸福永远在一起。
他还说了很多很多,在她的注视下。
那天月亮渐渐爬上来。
繁重的训练和任务确实让他的心稍稍从爱河里挣脱,然而一到夜晚,爱意又趁虚而入,肆意生长,让他藤蔓,缠绕他躁动的心。
当穿着军装再次出现在她面前,巴基心里重重叹息:对她的爱恋果然没有消散,但是我依旧要把这些深埋心底,因为道德,因为她显而易见的与丈夫感情良好,因为不想让彼此关系破裂,也因为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要她安好。
但史密斯先生的阵亡,更让这种想要更近一些的感情,叫嚣着要从他的胸膛冲出来。
————
罗伯特·史密斯的葬礼是由史密斯老夫人老先生一手打理的。
埃尔瓦打着黑伞站在墓地前,胸襟别着香槟色香石竹,形单影只,娉娉袅袅。
她的眼周红肿已经消了不少,只剩下一层绯红,面无表情的玫瑰面容,飘零着一丝丝无法抑制的空洞感。
对罗伯特的感情再次缠住她的心脏,而眼前带着照片的石碑,取代了记忆里活生生的人。
来客议论这位美丽的夫人:“这是谁,怎么没见过?”
知情者低声道:“可怜的罗伯特违抗父母也要娶这位妻子,他是直到阵亡也没等到家里人接受他的妻子,唉。”
“这史密斯老夫妇为何不认可这位?”
“两家家长有仇都不能接受变成亲家!”
葬礼结束,史密斯老妇人冷冷看向埃尔瓦,就像在看杀死儿子的仇人。
她在埃尔瓦一回来,就痛骂她怎么不去死,还是史密斯老先生拉着劝着才让埃尔瓦勉强参加了葬礼。
现在葬礼结束,老夫人再也没有要维持表面和平的意思,冲上前,眼睛像钉子一样恨恨瞪她,口里喊着:“如果不是你,罗伯特不会入伍,你这个霉星!”
她没有停下的意思,跟炮弹一样冲上前把埃尔瓦撞倒在地。
埃尔瓦的黑伞掉了出去,那支香槟色香石竹落在地上黑色的纱裙和泥土一起,面容更加苍白,眼神郁郁。
“都是因为你!”
老夫人犹不满足,扑上前高高举起手,手掌绷直。
周围的人犹豫着要不要上前阻拦,但没有反抗的埃尔瓦叫老妇人内心更加暴怒。
她的手掌,重重挥下,带着风,也带着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