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众仙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
果然是疯了……
“什么?”月下仙人感觉自己不光是头疼,连耳朵也出了问题。
“意思是天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砰!”
空气中飞满了粉末,天帝捏碎了金椅上的玉石。
玉芙腿一软,跪倒在地。阁主说过,天帝的气量很大,大到能容纳世间万物,所以在他面前,不必过于拘谨。
可这样的场景,她曾见过一次。
一千年前,百花阁培育的忘忧花成熟,她奉命将灵花进献给天帝,还没进宫门就被仙侍拦下。
彼时她刚化形几百年,心性又急,正要大喊大叫,却被一脸惊恐的仙侍堵住了嘴。
“你若还想活命就住嘴!”
紧接着,如同今日一般的粉末飘出了大殿,那是她生平第一次腿软。
汗湿的掌心,颤抖的气息,苍白的面色,她无比深刻的感受到了身前之人的恐惧,并且毫无征兆的具象到自己身上。
直至日落月升,昭衡帝君才冷着脸从殿内走出,抢走了她手上的忘忧花。
后面的事玉芙就记不大清了,只记得她重伤修养了半月,再出来时原本自由散漫的仙界变得忙碌起来。
如果当时她还能骗自己腿软是被仙侍所影响,那么如今她确信是天帝释放了威压。
场上众仙的情况都不怎么好,互相搀扶着才勉强站稳,有几个修为低的已经摇摇欲坠。
景缘站的最靠前,承受的威压也最大,他抱着旗杆靠在柱子上,面色凝重,最坏的情况发生了,发不出声音了。
“哒哒。”
寂静的大殿上响起突兀的脚步声,只见玉芙一脸坚毅的一步一步朝向前走去,每走一步嘴角就溢出一股鲜血。
又疯一个,众仙不忍的闭上眼睛,天帝盛怒之下,怕是无人能生还。
“啪!”
清脆的声音响彻大殿,一个身影倒飞出大殿外围。
“这是替百花阁无辜的仙友给你的,你说的,冤有头债有主,做事要有始有终。”
周身威压骤减,景缘撑着旗杆从地上爬起,看向大殿中央,瞳孔骤缩。
虚空中一只金色的大手将玉芙捏起,天帝饶有兴致的看向手中的仙植,很少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耍小聪明,勇气可嘉。
可惜,修为虚浮,灵气涣散,就连颜色都白得有些单调,不具备观赏性。同景缘一样,除了有点没用的胆子外毫无益处:“有始有终?仙子想要怎么终?”
话是对着玉芙问的,他的视线却落在了大殿门口。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景缘擦了擦脸颊沾染的血迹,冷笑一声:“当然是给你送终。”
“啊——”
只一瞬,大殿上响起撕心裂肺的哀嚎,玉芙疼得近乎要现出原形。
耳边充斥着骨骼碎裂的声音,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痛不欲生,原来世上还有比天雷更可怕的刑罚。
“住手!”景缘大声呵道,“辰暄,你一再压迫众仙,如今还要滥杀无辜吗?”
殿内的哀嚎逐渐平息,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声,玉芙抬眸,放大的瞳孔中倒映出天帝肃穆的影子,溢满鲜血的嘴唇里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杀…了…我。”
“她在求死。”辰暄自金椅上走下,将手中的玉芙随手丢到一边,“我只是在成全她。”
“她想死你就成全她,那我想你死你怎么不成全我?”
“嘶—”
此话一出,众仙倒吸一口凉气,景缘不光是疯,癫得也更厉害了。
真是好强盗的逻辑,他们竟无言以对。
“既然如此,我便给她一条生路。”辰暄的余光瞥向光逸,“丢下诛仙台。”
“是。”大殿上的威压早已消失,光逸低头应声,正欲扶起瘫软在地上的玉芙仙子,脸上却传来了冰冷的触感。
玉芙扬起抽人的手臂,浑身冒着冷汗,疼的抽气:“赔我……”
“什么?”
“一百七十八年……衣服……”
光逸一时无言,事到如今,还想着烧毁的衣物,怪不得能与景缘有瓜葛。
他思索片刻,脱下自己的头盔放到玉芙手中,如此也算是了结一桩因果。
被光逸拖地行走的玉芙,气得手都在抖,一个破头盔值几个钱,偏偏她又说不出指责的话,眼前这厮同景缘并称天界两大乞丐,一个是因为太直,一个是因为太难缠。
“慢着。”行至殿门,景缘突然伸手将两人拦下,他注视着辰暄,满眼的不服。
“她犯了何罪要打入诛仙台?”
“造反。”
“打我就是造反?”
“与你接触便是从犯。”
“你怎么不处置我这个主谋?”
“压入天牢,听候发落。”
众仙已经麻了,他们就想知道,天帝这个水究竟还能怎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