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处理事物的仙侍都被送往了别处,整洁的宫殿添了许多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景缘骑在木马上,听着殿外的脚步声蹦了起来,画室的门一开,月下仙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后恍恍惚惚的走了出去。
“造孽啊!”
“这个镜子好模糊,他们吹蜡烛干什么?”
月下仙人心惊肉跳,在景缘要暴露身份的威胁下,丢了一本图册过去。
“这什么呀,我有点晕。”
月下仙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挖空箱底拿出了一本画册。
“我喜欢你!”
宫殿外,昭衡捏住景缘头发上的花瓣一顿,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景缘望着窗外的雪景,处理事物的仙侍又回来了,炉火烧得高高的,几位姑娘讲着她们渡情劫的故事。
“怎么会不怀念呢?”
月寄相思,她们所思念的人都不在了:“要是当时再勇敢一点就好了。”
景缘算了算日子,雨雪又下了几轮,之前那么快,这回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太久没有见到昭衡了,他的记忆都快模糊了。
你不来见我,那我就去找你。
天帝生辰宴上,景缘缩在月下仙人的衣袖里,望着昭衡举杯敬酒的身影,跌落在酒杯之中。原来已经有别的绳代替了他的位置。
宴席过后,昭衡又回到了宫殿,紧闭的屋内传来了交谈声,等天帝和月下仙人走后,景缘换上和昭衡一个颜色的衣物,追着昭衡不断重复:“我喜欢你。”
昭衡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又消失了很久很久,久到景缘记不清下了多少场雪。
画室里的用过的纸张不断被替换,景缘握着笔,静待着四季更迭。
昭衡偶尔会回来,很少会遇见困得睡过去的景缘,他扶着对方的头,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抽出了压在景缘身下的纸。
我喜欢你。
“昭衡。”
听到景缘的睡梦中呼唤,昭衡将纸放了回去。
日月轮转,纸上的字迹从差,中,良,优变成了好,一张张我喜欢你被一次次轻轻的放下。
画里的风景存入了越来越多的法术,画室的书籍更换了数不清的次数。
景缘的最后一张我喜欢你没有得到任何批语。
“五百年了,没有仙会像我这样有毅力了,你怎么还不从我,小心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昭衡再次回来的时候,满身疲惫,景缘说不出重话,日日跑去百花阁偷药。
时光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昭衡从教练字换成了教练画。
“字写得好。”
“画也不错。”
烛光摇曳,景缘哼着小曲,望着昭衡的侧脸,突然很想要这一刻变成永恒。
画室又冷清了下来,景缘翻着书籍,时不时看一眼窗外枯掉的树木。没事的,他早就习惯了等待。
冬雪又下了起来,景缘推开画室的门,里面的东西全部都清空了。
只有桌子上摆着一张孤零零的纸。
上面写着一个字:忘!
“明天你就有仙职了,你需用心承担起这份责任。”
离开宫殿的那一天,景缘握着手中红尘镜不敢回头,他等了很久,终于听到了一声叹息。
“以后不会再有雪了。”昭衡望着天空留下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的几百年,景缘浑浑噩噩的全然不知自己在干什么。姻缘殿繁重的活也只有他一个人撑住了。
直到红尘镜误打误撞照住忘字,景缘看着镜面里的勘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真的没有再看到雪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天界没有四季,还是只有昭衡那里有四季,他只知道他的世界不会再有四季了。
最后的最后,他还是把泪滴进了红尘镜,泪珠落混在雨中跌在了昭衡的手背上。
景缘一点一点撕碎了写着忘字的纸,他真的已经拼尽全力了,还是得不到,忘不掉,勘不破。
这一千年,见分离会不甘,见相守会妒恨,是真的忘不掉,怎么可能忘掉。
“该结束了。”
这千年的折磨该结束了。
红尘镜旁的身影变成了两个,景缘望着碎裂又重建的宫殿,一点一点感受着怀抱里的自己消散成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