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雨,絮城就在一夜之间入了秋。
这场雨不仅彻底卷走了夏天的燥热,却也卷起了班上人久违的激情。
雨过后的早上马逵走进教室的时候,鞋底已经淌了泥。
结果这人进教室干的第一件事,不是放下书包,而是背着书包围着教室走了一圈。
把原本整洁的教室踩得满是黑泥。
接着便收获了当天值日生王浩东的一脚。
马逵还想还手,但是余光瞥见老刘进来。只能顶着屁股后面还带着水渍的脚印,坐到位置上当早读歌王。
今天早上江逾白出门难得没有忘记带伞。
因为何砚这人打伞确实太不靠谱,昨天晚上江逾白到了家门口,才发现何砚的半个肩膀已经湿透了。
他刚准备发威,对方就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样,大手一挥:
“拜拜,江逾白。明天见!”
于是江逾白就只能在咬牙切齿骂人和回答明天见之间,选择了咬牙切齿回答明天见。
但是作为高三生,他的脑容量确实有限,江逾白记得带伞,就忘记了带校服。
还是忘记带两个人的校服。
为了防止这么冷的天,何砚陪着自己一起挨冻。江逾白下了早读给江校长打了一个电话。
这雨一下,班上同学也不闷着了。江逾白甚至觉得,要不是老刘拦着,马逵能拉着自己出去淋雨踩水。
再加上今天的数学课调到了上午,一张死神成绩单,竟然没有把这群人的兴奋给浇散,甚至还大大提高了效率。
两节数学课下来,一张难度不小的数学试卷已经被讲了个七七八八。
昨天的数学考试有点难度,何砚依旧毫无悬念的第一。但是作为第二的江逾白和何砚隔了三十分。
加上江逾白这次考试粗心失分太多,包括但不限于4×7算成21,在最后一步把m写成n。
本来这种周考就是学校内部阅卷,每个老师的时间都很有限,只要答案错了,过程分一点都不会给。
“江逾白!”章诗盈的声音还回荡在办公室的上空,“你昨天考试眼睛都要掉在何砚身上了!!你倒是睁眼看看你的答题卡,答的什么狗屎东西!”
“你什么时候能拿这么深情的眼神看看你的数学卷子!别一天到晚跟搞了对象似的!”
通过两个月,章诗盈已经深刻了解了这个脑瓜聪明的学生。吊儿郎当的,就是欠骂!
更何况这么多,都是非智力因素失分。
非智力因素失分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在你人生重大地节点,你仅仅因为一个字母,一个阿拉伯数字,就轻易草率的将余生推到一个无法挽回的方向。
比起不会做,这种非智力因素失分更让人痛心。
上了高三以来,她一直都在强调,要先减少这种失分,再去攻克自己不会地知识点。
等到中午的时候,外面的雨才稍稍小了一点。
江逾白颇为骄傲的撑开自己从家带来的伞。
因为雨势不大,江逾白和王浩东两个幼稚鬼就在去食堂的路上玩起了踩水。
还好老刘不在场,不然高低给这两个人一巴掌。
多大了还踩水!
但是何砚不是老刘,在此刻,他只能笑眼弯弯地看着江逾白溅了王浩东一身水。
王浩东小时候的踩水经验显然是没有江逾白丰富,几轮下来,裤腿已经湿了一片。
他有点委屈的回头搬救兵:“砚哥——你看他……”
江逾白气笑了,又狠狠踩了一下:“别撒娇,你砚哥跟我一个阵营的。”
何砚听着这话,装作无可奈何的朝王浩东耸耸肩。
“狼狈为奸!”
王浩东忍无可忍地转身走向食堂。
江逾白朝着背影做了一个鬼脸,得意洋洋的扭头看何砚,嘴唇动动,说了什么。
但是他和何砚手上各撑了一把伞,隔着距离有点远。
身边又是嘈杂的人群,何砚实在听不清江逾白在说什么。
江逾白又不耐烦的重复了两遍,都是听不清。
何砚正想让这人进了食堂再说,还没开口。
就看见江逾白收掉了自己的伞,像尾灵活的鱼,钻进了自己的伞下。
何砚的大脑还没来得及加载,但是手已经下意识的递了出去,使江逾白整个人都能被伞罩住。
“我说——待会吃完饭帮我去超市买一瓶绿茶,我得去一趟我爸那。”
“嗯。”
何砚脑子还没重启成功,只能条件反射般的应了一声。
中午吃完饭,等到江逾白回到教室,班上人都已经睡下,只有何砚还挺坐着,自顾自刷着题。
他手上拿着两个校服,乍一看一模一样。
江逾白眼睛一转,就看见自己桌上安安静静放着一瓶绿茶,瓶身没有水汽——常温的。
何砚看见江逾白进教室,轻轻起身。
“昨天拿回去的,但是还没来得及洗。”
这两件校服,有一件是江逾白的,有一件是何砚的。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这两件校服,码数一样,基本上分不清是谁的。
江逾白喝了一大口水,小声说:“你闻闻呗,哪件薄荷味重,哪件就是你的。”
何砚闻言把左手的一件放在鼻尖,嗅了嗅。
“这件是你的。”
江逾白有点纳闷:“你不闻一下另一件,怎么知道这件就是我的?”
何砚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因为这上面有你的味道。”
不是薄荷味,别人也闻不到。
一种清新的,可以安抚人心的淡淡阳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