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满脸惊奇地瞪大眼睛，但好在声音上没有失态。“哎呀徐总！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应该多问一句的……”

李青梅也赶紧说：“徐总，您真是太低调了，我们这也太冒昧……”

“没事，我也正好吃口饭。咱们去我屋里坐吧。”徐孟起身，引二人到左手那间屋门前，推开进去。

徐孟的办公室面积不大，连摆张沙发都没地方。李青梅坐到徐孟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小方自己从外边拉了一把进来。

徐孟有些抱歉地解释。“我这屋有点委屈你们，我司最大的屋子留给财务了，她们单独在里间。”

“不委屈！正常的！财务最重要！”李青梅跟着捧场。

“之前小林去你们那试戏，都是我们执行的小朋友在带。”徐孟说道。“包括过合同。我是想着，让她们也锻炼锻炼。”

小方在旁边解释。“小林老师的执行经纪就是满满，你见过。”

李青梅赶忙点头。

“我自己一直没时间过去拜访你们，最近还想着等开机了直接组里见。结果你们今儿就来了，那咱们正好聊聊以后还有没有更多可以合作的。”

李青梅心说，这就直奔主题了，大家还是敞开天窗说亮话吧。“徐总，我这个戏有些变动，微信上很难一下子讲清楚，所以我今儿是来当面跟您解释的。”

“哦，请说。”

“我们剧的评级……会降。”李青梅说完默默咽了下口水。心里七上八下地擂鼓。

好消息可以放在一起说，但坏消息……其实最好隔开一点时间。

“哦？是资金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李青梅心想，问对了！但资金是……下一步的困难。现在有现在的困难……

“……我们换了男主。”艰难开口。

老成持重如徐孟，也停顿了数秒。“……噢，好的。”

并没有表现出十分的惊讶。李青梅想，果然是资源咖背后的老板，肯定是提前收到风了。但她不能表现出丝毫已经知道徐孟能量的样子，而且，来之前就这一点，也已经跟小方达成了共识。“但小林，我们是十分的诚意想继续邀请出演，只是可能……合约上条款需要调一调。”

“片酬吗？需要降多少？”

看着徐孟的微笑，李青梅感觉就像是一把刀插进来，自己大动脉突突直跳。每个字都问在最关键的点子上。

“很多。”李青梅也豁出去了。

“说你总预算最后定多少吧。”徐孟继续问。

“你们还确定会演吗？”

“不确定啊。”徐孟答得很平淡。

李青梅眼角余光察觉到，小方在看自己。方寸完全大乱。没有一个回合的问答在她预期之内。以前的谈判经验，都用不上。

这行业的人，尤其是扎根北京的，最擅长迂回打马虎眼，钱都是留到最后环节才揭晓的底牌。没想到徐孟完全不按照常理，只问落到合约上的干货。家里八成是南方人？做生意的？可听口音又不像。

李青梅在单方面胡思乱想。

“那……”

她犹豫怎么走下步棋。然后徐孟还在使劲扎她动脉。

“给不了我们片酬，那还能给到其他的什么呢？”

“我们虽然不是大剧了，但我们是业内第一份敢创新的团队。”旁边的小方说道。

徐孟客气地转向小方。“怎么创新呢。之前的剧本我都有看呀。”

好家伙，言外之意有点难听了。

“我们不光是换了男主，我们是……直接把男主去掉了！”小方腰杆挺得很直。

“那我们小林是女一了？”

“……也不是，我们又加了个女主。”小方都要结巴了。

“哦，也就是说，我们片酬要至少对半砍，然后再从女一变女二，我没理解错吧。”

李青梅汗都下来了，有点想闭上眼睛。“您没理解错。”

“没理解错就好，我刚还在反思呢。”

“哦？”李青梅有点不解，“还您反思，应该是我们反思，跟您提出这么得寸进尺的要求……”

“我反思的点在于，可能我们团队的小朋友在之前的工作里，给了你们什么错觉吧。”徐孟笑笑。“满满和小林都年轻，有时候说话做事会欠考虑，我很怕她们在外边给大家留下不好合作的印象，所以平时跟她们强调最多的就是，沟通工作要和和气气的。但是，这也不代表我们没有自己的原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