甩掉小徒弟,恢复单身的生活就是美好!没有孽徒的日子就是和谐!季念昭自顾自感叹道,又端起茶水,翘着二郎腿懒洋洋地倚靠在窗边。二楼往下看,正好一眼就能瞧见正中央的评书台,说书人的声音很洪亮,一拍枕木,又说了一段。
“话说明昆君当着众仙门的面自爆了身躯之后,北魏国主痛哭流涕,以国师的名义给明昆君立了牌位,封侯追悼。王宫中还寒食三日,白衣素缟来表示对明昆君的敬意。”
季念昭满意地点了点头,江拂西一直都是个孝顺的徒弟。虽然如此一来,明昆君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难免显得奇怪,但总算摆脱了谢尘钰的追捕。
说书人又道:“明昆君在仙门之中也是德高望重的年轻一辈修士,长川骨窟至今封印八十年,全部仰仗明昆君的修为啊——如今这样一位大能没落了,也不知各大仙宗如何平息长川的动荡。”
台子下有人接话:“阮将军最近又攻下一座鬼城,当得起这份重任。”
说书人微微一笑:“说得好。这位阮将军也正是明昆君昔年的徒弟,要论起辈分来,和谢尘钰也算得上是同门。还有明昆君的弟子沈期仙君,以前也曾辅佐过这位前朝的太子。”
台下起哄道:“沈期仙君不是已在仙门中放话,见谢尘钰一次,就杀他一次。”
季念昭晃着扇子任由发丝翻飞,悠哉地想,当然是因为自己手中这把扇子的原主人。至于说书人信誓旦旦又说来的一段故事,在季念昭这个当事人看来,纯属扯淡。毕竟都是些民间流传的小故事,他只专心吃他的包子,由着底下的人群越说越热闹。
说书人见台下气氛热烈,也颇为自得地晃起脑袋,让店小二给自己上了一盘点心,塞进口里囫囵又说起最近那一段故事。
“说起明昆君仙逝后,表现最异常的人还是前朝这位太子殿下。”
“最近众仙门频频被人砸了自家领地,诸位可见得下山除魔游历的弟子也少了?”说书人问。
“的确是少了的。”底下有人回道,“最近乡野出了些小魔小怪,都不见修士去铲除,以前只是两天的功夫,到现在都半个月了还没有人处理此事。”
说书人大喜过望,当即拍案道:“诶。这就对了。说来七十二仙门里有派拥有可以令死人复活的法器,但谢尘钰并不知道是哪家拥有这块法宝,况且知道了也不会愿意主动交给前朝太子。这半个月里,他已经从南天门打到了东边,十七个宗门已经被洗劫翻查过一遍。现在众仙门都人人自危,哪有什么人手可以分心下山来!”
季念昭在二楼听得津津有味,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银元,指尖一弹就咕噜滚到说书人的桌案上。说书人笑得满脸发颤,把银元放牙关上一咬,又赶紧塞进布兜中,听见二楼角落传来笑声。那人笑嘻嘻催促道:“再多说些有关前朝太子殿下的事。”
底下的百姓也跟着喧闹:“快说快说。”
说书人清清嗓门,决定说出最劲爆的那段:“诸位有所不知,这位太子殿下虽然几十年来了无音讯,重出世间就打着复仇的名号,但其实啊——他对于明昆君的感情,并不是恨。”说到这里,他有意停下话茬,故意要吊起众人的胃口。
季念昭好奇问:“不是恨,那么是什么呢?”
说书人唾沫横飞道:“问得好!自然是爱!这位太子殿下多年未娶妻,从不靠近女色,诸位有想过是因为什么吗?当然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正是自己的师尊啊!不出所料,谢尘钰应当是个断袖了!”
季念昭只觉得好笑:“照你的话来说,阮大将军也不近女色,明昆君的徒弟姜容不也孑然一身。还和明昆君这么多年朝夕相伴,怎么说来都得是断袖,都得只喜欢男子。”
台子下的看客们也发出唏嘘好大一片响,弄得说书人一时下不了台。他涨红脸,使劲敲了三下枕木,洪亮的声音传遍整间茶馆。
“安静!都安静!这番话可不是空穴来风!明昆君那日在谢尘钰面前自爆之后,这位殿下可是亲自背着明昆君的尸首回了自己的宅邸。并且啊,为了不再弄丢明昆君的尸首,他去各处宗门挑衅都要背着尸体。到了夜里,就把棺材放在自己的床边。”
“光放在床边还不够,谢尘钰可谓是爱惨了自己的师尊,爱到了扭曲变态,竟然掀开棺材板呐,自己躺了进去。”
“明昆君生前不能喝和他同床,只能死后共枕了!”
“咦!”、“这可有违师伦啊!”、“怪不得如此啊!”、“这位前朝太子也算痴情。”大堂众人一下子喧沸得火热。
季念昭刚把茶水灌进嘴中,才听完那么多有关自己的离奇传闻,心想:再怪的事也震慑不住自己。
但他还是“噗”地一声,边咳嗽边把茶水洒了满桌。
人还在,魂已经被吓没了半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