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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最赤忱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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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尘钰眼前闪烁来一道橙色的光,他没有犹豫,刀刃寒芒滑过,橘子被斩落在地。

“父皇的棺椁在哪里?”

江拂西眼里似乎浮现出倾佩的艳羡之色,但他微笑着起身,拍干净手上橘子残留的汁水:“徐满坞!”他朝殿后高声呼喊。

温润的公子背着弯弓,从红色的大柱后方走到他的身边,江拂西才淡淡地说:“太子殿下,南皇陛下的伤势是几年前那次烙下的祸根,拖了几年,越拖越严重,熬不过这个春天是注定的。”

谢尘钰脸色苍白,咄声反问:“注定?谁注定?天来定?你来定?滚!你把我父皇藏在了哪个地方,我要亲自见一面!”

江拂西:“殿下,南皇陛下的棺椁已经封上,我不好再放你去打扰。”

“我是他的儿子,你不好放我去见我爹!可笑,这里什么时候沦到你一个北魏人来做主?滚出去!”谢尘钰一剑掷出,却被徐满坞拦在半道。

谢尘钰呼喊大殿内的侍卫,却发现这些侍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全换成了傀偶班的修士。

“江拂西,你不怕我杀了你?”

谢尘钰的眼睛亮得可怕。

江拂西过去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风姿从容。他从前来到这处大殿时膝盖很少离开地面,一直匍匐,温顺地低垂着自己的脊背。以至于这么多年后,他才第一次看清那些华丽大柱上的浮雕画。

“太子殿下,今时不同往日,你和我的位置早就颠倒了。你动不了我,也承担不起动我的后果。”

“我和仙门对弈的每一枚棋,都是你在背后落的棋子。”谢尘钰笃定地道,“北魏的皇帝昏庸无道,一众皇子皇女只图享乐,你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除掉你的兄弟们,稳固北魏早就挥霍殆尽的国本......”

谢尘钰眉头紧锁,再向江拂西逼近一步:“七年前的沧浪玄黄间,那头小白龙是你引出来的?”

江拂西好整以暇地挑起手指,又掰开一颗橘子,笑道:“殿下,你猜。”

“我猜?”谢尘钰瞥了一眼周围逐渐靠拢的修士,“南皇设宴沧浪海,北魏国君想要割地舍弃一个儿子保自己平安,必定没有胆量刺杀太子。”

“但你不一样。”

“江拂西,你那时候恨透了北魏的皇室,巴不得他们的脑袋全部割下来给南朝的太子陪葬。”谢尘钰闭上眼,他今日才逼问,却早就猜到了其中一二分真相。

七年前那场刺杀,因为发生在海面,所有人证物证都一齐被浪头淹没,所有线索都中断,皇室的暗探最终一无所获。

“你不想留在南朝为质。北魏皇帝杀了你的养父母,你是抱着复仇的念头入宫的,也愿意和北魏的那群窝囊废物同归于尽。”谢尘钰冷笑,“我说的对吗?你装蠢扮傻,又是北魏从民间找回的皇子,想要就此逃过一劫,可惜你没想到南皇不愿意放人。”

“但你根本就不着急,因为无论南皇肯不肯放过你,你早就做好了引出白龙的准备。”

“为了彻底激怒南皇,你打探到太子自作主张上了船,干脆派人砍断了祭海神仪式上关押毒蛇的箱锁。”

“又派死侍趁乱上船刺杀。”

随着谢尘钰的揣测,太子殿下十五岁那年的往事一点点浮现在两个人眼前。

“但你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情。你没有想到这场宴会,南皇会让太子拜不孤山的明昆君为师,更没想到仙门的修士会出手营救太子。”

“然后呢?”江拂西单手托着下巴,安然地坐在龙椅上,抚掌像在听别人有趣的故事。

“殿下,可你忽略了一件事。我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是北魏皇族的一枚废棋,哪来那么大的权势捣毁白龙宴?”江拂西指出他故事里的疏漏之处。

“这就得问你身后的徐满坞。”谢尘钰握剑的掌背青筋凸现,“北魏昏君性情暴虐,喜怒无常,伴君如伴虎,纵然是荣宠一时的徐氏,也明白能做出割地自保的君王不是能辅佐的良主。”

“徐满坞是徐家嫡系的子嗣,他们能派他做你的手下,图谋显而易见。”谢尘钰说出了江拂西这些年来所有的打算,“推翻庸政,另立明主。”

“或许在一开始,徐氏选你只是想让你做个傀儡皇帝,但你远比他们想象的要聪明。徐家想让你从南朝脱身,你临时改换了主意,干脆主动留在南朝,好拜在季念昭的门下修习仙术。被关押在南朝,徐家操纵不了你,你又能慢慢打磨自己的爪牙。”

“我在北魏时曾经饱读南朝民风奇志,早就对江南心生向往。”江拂西悠哉地接话,“殿下,我生在浑浊的大江旁边,每天早晚有数不尽的巨船从川上驶过。那些船一过,就搅和起浑浊的泥沙,半边江都是黄色的,天是惨白的,空气里布满了灰尘和恶臭。”

“那是贫穷的味道,是穷人身上的馊味混着他们房屋散发的霉味,孩子们和猪狗混在一起喂养,在江堤边的泥沙里乱滚。”江拂西瞳底泛起轻蔑的光,仿佛回想起那时候的岁月。

“但是,殿下。”

江拂西看见谢尘钰腰带上金线绣着的虎豹纹,摩挲着自己的衣摆,蓦地拔出剑。他走下台阶,向谢尘钰靠近,傀偶班的修士从四周一齐向中间围拢。

“在南朝被饥荒笼罩的时候,是我帮了你。”江拂西举起剑,剑尖对着谢尘钰的咽喉,他眨了下眼睛,“到了那种境地,南皇早就对我不加在意,我想以任何一种方式脱身回到北魏都可以。但是你想去北魏借粮,需要我作为借口,是我自己把自己的身体捣烂,主动去感染瘟疫,去威逼利诱徐氏给昏君施压,才换来了粮食。”

“我对你有愧,但也有恩。”

“父皇到底在哪?”谢尘钰愤怒地咬紧后槽牙:“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江拂西一愣,随即立刻捧腹大笑:“殿下,风水轮流转,如今我才是能决定你生死的那一个。”

丹陛之下,戚丞相领着一小支军队要冲入大殿,被殿前的侍卫拦住。

戚丞相振袖,一眼看见了守在殿前的另一名老臣。丞相的年事已高,跑几步路后喘气已经很难,他从禁军腰间抽出一把宝剑,朝左右拦住自己的人乱斫。

“滚开!都滚开!”

“长川更乱了!

“北魏故意的啊!中计了!中计了!”

戚丞相失态地怒吼:“陛下下落不明,贼人卡准这个时机动手,长川战事吃紧,太子殿下绝对不可能带领大批兵力包围金陵!殿下生性冲动,行事喜欢亲力亲为,此番轻率进入皇宫,北魏势必会封锁金陵城瓮中捉鳖。”

“北魏要的是太子殿下的命。”

“从殿下进入金陵城的那一刻起,从内宫到金陵城外,北魏已经设下无数道包围圈,目的只有一个,势必取下太子的首级。”

“护驾!”戚丞相声嘶力竭地呐喊,高举两只布满褶皱的手。

向来威严高大的身躯,此刻却又蹦又跳,上元节夜市时,往往有杂耍技人在街头表演,戚丞相像极了他会牵来的那只红屁股猕猴。

“救太子!!!”戚丞相一边乱砍一边喊。

戚丞相泣血的高呼传入了大殿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下,江拂西安静地听了几句戚丞相的悲鸣,脸上浮现出极轻极浅的笑意。他其实不为眼前的一幕感到高兴。

“你是个合格的储君,但这是个乱世,你生得尊荣养得优渥,就注定会败。”江拂西说,“太子殿下,你生错了年头。”

“黑暗里磨出的刀子才最锋利,因为即使刺中了你,你也永远不知道是哪个地方正在渗血。”江拂西目里无波澜,金乌剑已经抵在了他的小腹,但是十几柄剑同时围困住谢尘钰。

谢尘钰红着眼睛站在原地。

他也只能站在原地,往哪里走都没有他能逃的路。

戚丞相被侍卫拿布巾塞住嘴,扭曲着身子,被屈辱地拖走。

跟随戚丞相而来的这一支府军只有十几个人,一名修士也打得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顷刻就放倒了一地的人。

陈青莲没有参与这场乱局,但他实在站不稳,扶着拐杖慢慢地在殿前的白玉阶上坐下。这是不合礼仪的。太子太师从来不会做这种破格的事,但陈青莲老得腿都站不稳。

他眼皮耷拉着,目光悲戚地看向紧闭的大殿门。

守殿的侍卫没有一人忍心驱赶这位老臣。

陈青莲沙哑的声线那样哀伤。

“凡人在遇上困难时可以退缩到人群之后,但他是太子,他是别人心中的神,肩负了无数人的希望与信仰,他只能一往无前。危难当头,除了南皇,太子殿下就是凝结南朝百姓民心最大的一枚棋子。”

也是最后的棋子。

谢尘钰不能退缩,不能倒下,甚至连一次失败的机会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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