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对村长说的持怀疑态度,拉着行李箱僵持在原地。
一旁的季止径直迈腿走了进去,本来还倔着的司机一看到自家少爷进去了,提着行李箱苦哈哈也跟着进去。
院子里的大黄狗一看到有外人进来,立马站起身子弓起,嘴里发出低吼声。
那狗又高又壮满脸横肉,长相十分凶悍。
司机哆哆嗦嗦不敢上前,嘴里念叨着:“不安全吧。”
“安全的,安全的。”村长顺手拿起掉在地上的一个不锈钢碗,拿起碗靠近大黄狗对着他脑袋就是哐哐几下,痛不痛不知道,但是听声音挺响的。
司机的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害怕还是心疼狗子。
被砸了以后狗就老实了,趴下身子尾巴夹在两腿间,嘴里发出可怜的呜咽声。一边嚎一边偷偷摸摸看村长,一看村长举起手里的不锈钢碗,呜咽声更大了。
司机笑了:“……这狗还挺聪明的。”
村长丢了手里的盆对着司机笑道:“狗随主人,主人胆子也小。你吓吓他就好了。”
不知怎么的季止脑子里闪过一个畏畏缩缩的模样。
大门的门把手已经有一部分和门板脱离开来,让人不由得质疑起他所能起到的作用。
村长连门都没有敲,直接推门就进去了,司机在后面小声的说了一句:“这样不好吧。”
村长走在前面没有听到,走得那叫一个大步流星。
季止跟在后头看村长熟练的估计不是第一回。
房子的格局是大院子套小院子,屋外一个大杂院,进了屋子里面还有一方小天地,房间呈半包围结构整齐分布,单靠一堵墙将小院和大院分隔开来。
司机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房屋布局,伸着个脑袋好奇的四处打量。
如果不是过于老旧的话,倒不是为一种特殊的体验。
看了一圈没人在家,村长摸了摸脑袋:“人不在,估计是去几公里之外的报亭了。真的是,就这么几分钟人就跑没了。”
“报亭?”司机语气里面带着稀罕,连他爷爷都不看报了,居然现在还有人看报。
村长害了一声,挥了挥手:“就是小孩子看看的,上面都是拼音。我都看不明白!”
说完三个人陷入了沉默,季止眼睛盯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云满天,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司机悄悄凑到季止旁边说了句:“要不你和老爷服个软吧……”这里的条件确实不太好。
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对上季止那张脸,司机很聪明的把剩下的话咽下了。
少爷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凶了,不爽的时候那张脸咻咻往外放冷气,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看的人胆寒。
骑着二八大杠刚从几公里之外的报亭回来的李小年,怀里塞着刚刚买来的报纸,怕报纸掉到地上脏了特意还在报纸外面套了一层塑料袋。红红的别在腰间很是喜庆。
进了院子以后看到蹲在地上对着自己摇尾巴一副委屈巴巴的大黄狗。
李小年看了看大黄脚边的不锈钢碗,知道村长来了,他上前拿起碗摸了摸大黄的脑袋,像是安慰道:“没事。”
说完从自己的裤兜里拿出被自己捂热了的火腿肠,剥了皮递到大黄狗嘴里。
美味入嘴,大黄狗一时也不管什么委不委屈,火腿肠在狗嘴里滚了一圈才下肚。
屋子里面的人显然也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声音,刚刚没有人说话的沉闷气氛把村长憋的够呛,一听到外面来动静了,村长赶紧站起身来,对着季止说:“小年来了。”
小年?
季止眉头一挑,然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瘦弱身影。
“小兄弟是你啊!”司机发出爽朗的笑声,声音大的吓得李小年往后倒退一步。
季止板了一路的脸,在这个时候笑了一下。
软柿子加胆小鬼。
村长上前一把拉住李小年的胳膊,带着人家往季止面前送:“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寄住在这里几天的大善人。”
善良有时是和金钱挂钩的,比如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莫名其妙担了个善人的名头。
李小年点了点头,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村长还是把人带过来了。
“你不是没说什么吗?那不就是答应了。”
李小年没说话,只低头看地。
村长一副已经习惯了的模样,笑话道:“你看都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
季止扫了眼李小年,一脸苦瓜相,也不知道从哪里看出来的高兴。
李小年胸口闷闷的,一句我不想要在喉咙里面滚了一圈,越滚越小越滚越小,最后滚成口腔里面唾沫,化作一声低低的嗯声。
季止突然觉得鼻子痒痒的,打了个喷嚏。刚一出声,司机就咋咋呼呼道:“少爷是不是感冒了。”
季止揉了揉鼻子,没好气道:“我没事。”
司机:“哦。”
司机:“行吗这儿,要不走吧。”
李小年站在原地,阴郁的像是要发霉的蘑菇,光盯着自己的脚尖看,期待着大少爷可以大喊这个环境太差了,我不喜欢,然后甩袖离去。
很显然,事情的发展朝着李小年不喜欢的方向驶去。
季止上前,低垂着的眼睫看着李小年,灯光打在季止的鼻梁上投下的阴影显得五官立体又深邃。只有左脸处,有些突兀的红肿,像是被人打过一样。
一身黑色的冲锋衣,黑色工装裤,虽然挂着一张脸,但依旧无法掩盖身上那股肆意嚣张的气焰。
李小面看着季止红肿的侧脸一时有些出神,季止连问了两声都没反应。
“我睡在哪里?”
季止的视线里李小年有些愣怔,像是呆瓜木头。
等到李小年回过神来,就刚好应上季止不是很友好的目光。
季止淡淡道:“我好看嘛?”
“啊?”
李小年反应过来,赶紧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刚一低头后腰被村长狠狠捅了一下,这才不情不愿带着季止走到了一间卧室前。房间很大,东西摆放的很凌乱,水泥地满是灰尘,司机甚至还从床边上的衣柜上看到了成片的蜘蛛网。
这是打扫过的房间?司机那眼神质问村长。
村长当即汗流浃背了:“可能……可能小年太忙了没时间打扫?晚点我让小年收拾收拾。”
村长嘴上说着心里在骂李小年不顶事,送到嘴边的关系不知道咬住。
真是读书读傻了!
司机一直跟在两个人的屁股后面,看着这间明显就没有收拾过的房间,心里的不平愈加强烈。
季止长这么大,吃鱼都有佣人给他挑刺,住的是豪华大平层,吃的是山珍海味,哪里吃得了这种苦!
老奴心疼啊!
没等司机张嘴发表不满,李小年先张了嘴。
“你要住这里吗?这里挺烂的。”李小年实事求是道,声音虽小但是在场的几个人都听得明明白白的。
“晚上都是蚊子,吃的也不好。”李小年继续补充:“我怕你不习惯。”
村长在季止和司机看不到的角落里面挤眉弄眼:你干什么?!
季止面无表情的脸在听到对方那句我怕你住不习惯之后,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你怎么知道我住不习惯?”
李小年的视线在和季止相触后猛得缩回: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