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瞄到李小年小臂上挂着的泡沫盒,语气里听不出感情:“去买饭了?”
李小年注意着脚下,心不在焉:“嗯,这是给你买的盒饭,到时候打完找个地方吃饭。”
季止心情一下子变好了不少:“里面有什么?”
“红烧肉,土豆丝,糖醋排骨。”李小年接的快,毕竟是刚刚才买的忘性没那么大。
季止不吱声了,小步小步跟着进了注射室。
前一个撒泼打滚的臭小孩刚出去,进来个赏心悦目的大帅哥。
医生的语气不由得柔和了几分,但是脸还是习惯性着板着,看着像精神分裂,怪吓人的。
“来,过来,把单子和疫苗放到这儿来。”
剩下的路季止不要李小年扶,自己单脚蹦蹦到了就诊台,掏出塑料袋里单子和几小瓶疫苗,然后干净利落的把袖子拉上去。
“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没有。”
“回去以后不要洗澡熬夜喝酒。”
“行。”
消毒打针一气呵成,医生觉得自己被小孩子伤害的心得到了安慰。
“你们兄弟两个关系真好。”打完针,医生无意夸了一句。
一个高大一个瘦小,一个畏畏缩缩一个拽里拽气一个丝绸睡衣一个棉布篓子,也不知道医生是怎么把这两个人看成兄弟的,季止听着当笑话就过去了,李小年倒是激动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纯激动。
打完针出了门,迎面就撞上李大刚。
李大刚手里拿着崭新的登山棍,递给季止要给人家当拐杖。季止接过试了试 ,没有李小年好用。
季止拒绝:“不用了。”
李大刚那股说教口吻不由自主上来了:“你先用着,李小年能一天到晚都守在你边上?到时候你半夜起夜怎么办?”
季止面无表情:“那我就打电话把他叫起来。”
李大刚:……这不太好吧。
李小年:……
季止回头撇了一眼,似笑非笑:“怎么不愿意?”
李小年一个激灵,点头如捣蒜:“愿意愿意。”
李大刚安慰自己:虽然季止不愿意接受他买的登山棍,但起码季止愿意吃李小年送的饭。
正想着,定睛一看,盒饭挂在李小年手臂关节,好家伙吃都没吃!
季止一个暴击打碎了李大刚的美好幻想,看来敌人的意志很坚定,堵嘴计划全线崩盘。
李大刚沉重地叹了口气,既生止何生刚!
季止和李小年全然不知道李大刚脑补了什么,两兄弟艰难地朝着外科前进。
刚刚帮忙挂号的时候李小年偷摸瞄了眼季止的名字,四季如春的季,景行行止的止。
李小年没忍住,小声叫了声季止的名字。
季止嗯了一声,比季先生听着舒服,季先生太正式了,乍一听还挺舒服的,后面回想起来不知道哪里的别扭。
李小年惊呼:“你听得到啊。”
季止好笑地抬了抬眼睛:“我们都快黏在一起了,我还没有聋。”
注射室里人山人海,外科室内门口罗雀。
季止到门口就松开李小年单脚跳进去,里面坐着个戴眼镜的老爷子。
老爷子眼镜往上一抬,看着季止一蹦一跳进来了。
“好伙子挺活泼。”
老爷子喝了口茶水,茶叶粘嘴里,医生呸呸往外吐。这个举动看的季止青筋一跳一跳的,这个动作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看季止愣在原地,村医嘴巴一撇,眉头往中间一拢:“大姑娘上轿咦。”
季止身后探出个脑袋,医生笑眯眯:“小年诶。”
李小年叫了声:“李叔。”
季止回头带着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李小年你到底有几个李叔?”
医生又喝了口茶:“多了去了,小伙子你要是羡慕也可以叫我李叔。”
老爷子年纪大了,但是老来俏,对着季止眨了眨眼睛。
“李叔,你看看他的伤口。”李小年还记得正事,轻轻推了推季止。
季止顺势被李小年拉到椅子上坐好,李小年蹲下身子解开 绑在季止腿上的布条,沾了血迹的布条已经干巴了。
即使是做好心里准备,李小年掀开季止的裤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李小年鼻头一酸,如潮的愧疚感像是要把他淹死。
医生凑上来看了一眼嚯了一声。
李小年追着问道:“没事吧?他被大黄咬了一口。”
医生摇了摇头:“区区贯穿伤,死不了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医生干笑了几声:“不好笑吗?”
季止无语死了,一转头看到藏在电脑后面的名牌,上面李观棋三个字念着颇有滋味。
还真是李叔。
老爷子,哦不,李医生轻轻捏了捏季止的小腿,季止倒抽了一口气,李医生:“痛啊?嘿嘿。”
季止皮笑肉不笑:“您说呢?”
医生摸了摸下巴:“我估计痛。”
说完一巴掌拍季止背上:“行啦,去里面吧,你李叔给你缝缝。”这一巴掌力道大的,季止怀疑起码用了李观棋十二分力气,拍的季止脏话咽下去又吐出来。
李观棋不在意地撸了撸袖子:“快点别墨迹,像个爷们!起来战斗!哈哈哈哈!”
李观棋看着不着调还老是开一些不好笑的笑话,手却很稳,麻醉清创缝合,没有一步掉链子,针在皮肉之间来回穿插。
“痛不痛?”这回说话的是李小年。
李观棋嗤笑道:“麻醉都打了,痛也不是现在。你也别怕,伤口不大,就是深了点。你和大黄抢饭了,咬你这么狠?”
后半句显然是和季止说的,季止盯着自己头顶炽热的白灯泡发呆,听到这话,季止吐出几个字:“谁知道它发什么疯?”
医生摇头:“不对不对,大黄怂的很,叫嚷的比谁都厉害,咬人你是第一个。”
季止也想不明白,怎么大黄突然暴怒了,沉思了片刻得出结论:“我严重怀疑它报复我打它小报告。”
村医呦了一声:“你打它什么小报告?”
季止义正言辞:“咬烂我裤子。”
村医啧啧:“是该打,裤子多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