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呜......好痛......”见到母亲的瞬间,强撑的坚强土崩瓦解。
黑尾纱季扑进母亲怀里嚎啕大哭,仿佛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她攥着母亲衣襟的手指关节发白,混合着血和灰的膝盖在黑尾明美的浅色裤子上留下触目惊心的印记。
“多亏研磨了。”黑尾明美搂紧女儿,对男孩歉意地点头。
她拨开黑尾纱季被汗水黏在额前的刘海:“这孩子不知怎么摔的,我先带她去诊所。”
早熟的男孩摆摆手示意不必担心,目光却忍不住追随着黑尾纱季膝盖上晃动的血珠。
阳光下,那瓶捡回的葡萄汽水正在路沿边渗出紫色的糖渍,吸引了一队蚂蚁围着瓶口打转。
直到母女俩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研磨才从口袋掏出游戏机,发现暂停的画面里,像素小人早已掉进深渊。
......
诊所的消毒水气味像一层透明的薄膜,轻轻包裹着黑尾纱季的鼻腔。
她坐在诊疗床上,双腿悬空,膝盖上狰狞的伤口已经停止了流血,但嵌在皮肉里的沙粒还在隐隐作痛。
刚才在妈妈怀里嚎啕大哭的记忆让她耳根发烫——特别是想到孤爪研磨可能听见了自己抽抽搭搭说的好痛,还有妈妈像哄婴儿般拍的背。
现在冷静下来,羞耻感像潮水一样漫上心头,她盯着自己沾满灰尘的裙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布料边缘。
“会有点疼哦。”戴着圆框眼镜的医生阿姨蹲下身,镊子尖端闪着冷光。
当冰凉的金属触到伤口时,黑尾纱季猛地绷直了脊背。她能清晰感觉到每粒沙子被夹出来的过程,就像从布丁里挑出香草籽。
有颗特别顽固的石子卡在膝盖骨的位置,医生不得不用生理盐水冲洗,水流冲刷伤口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好厉害,居然没哭呢。”医生惊讶地抬头,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
她转身取药时,白大褂掀起的气流带着薄荷味的风。
黑尾明美的手指轻轻梳理着女儿汗湿的刘海,指尖的温度让黑尾纱季想起冬天裹着毛毯喝热可可的感觉。
“我们家纱季上次打疫苗也没哭哦。”妈妈的声音里藏着掩不住的自豪。
这种夸奖却让黑尾纱季更加难为情。
她偷偷拽了拽妈妈的衣角,用眼神传递着别说了的哀求。
诊疗室的门没关严实,走廊上来往的脚步声时远时近,她总疑心其中夹杂着熟悉的、像猫咪般轻巧的脚步声。
要是被那个男孩知道她因为清理伤口就哭鼻子,岂不是比当众被汽水喷湿还要丢脸?
“完美!”医生剪断绷带时宣布。
膝盖上的纱布被打成精致的蝴蝶结,两翼对称得如同真正的蝴蝶停驻。
黑尾纱季小心翼翼地用指尖碰了碰,纱布粗糙的触感提醒着她今天遭遇的狼狈。
医生开药单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洗澡要用防水敷贴,可乐饼之类的油炸食品要暂停一周哦。”
走出诊所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黑尾明美弯腰想抱她,黑尾纱季却像受惊的兔子般往后缩了缩。
“我能自己走。”
她故意把步子迈得很大,结果牵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妈妈了然地笑着牵起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作为奖励,今天破例允许吃冰淇淋哦。”
“梦龙也可以吗?”黑尾纱季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忘了维持小大人的矜持。
得到肯定答复后,她雀跃的脚步差点变成小跳,直到膝盖传来抗议的疼痛才恢复端庄的走姿。
路过便利店时,她忍不住看向自己摔倒的地方——几粒染血的沙子还粘在路沿上。
当晚,黑尾铁朗冲进家门时带起的风掀起了黑尾纱季的裙摆,他书包都没来得及放就蹲下来检查妹妹的伤势,夸张的惊呼声能把屋顶的瓦片震下来:“这是去打仗了吗?难道便利店出现了哥斯拉?”
他手指虚虚描摹着纱布边缘,想碰又不敢碰的样子让黑尾纱季想起他们养过的、对待受伤同伴格外温柔的仓鼠。
当听到孤爪研磨的名字时,黑尾铁朗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他抓乱了自己本就桀骜不驯的卷发,发梢还沾着补习班同桌恶作剧贴的星星贴纸:“那个游戏机不离手的家伙啊......”
他嘀咕着,突然双手合十对妹妹鞠躬:“对不起!以后零食柜最上层永远是你的专属领地!”
这个突如其来的承诺让黑尾纱季眨了眨眼。
她原本只是想抱怨两句挽回面子,没想到获得了零食特权。
哥哥乱糟糟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暖色的光,让她想起被自己摆在床头最右侧的那只绒毛小熊。
“真的全部给我?”她伸出小拇指:“拉钩?”
两根小指勾在一起的瞬间,黑尾明美捧着包装精美的礼盒从厨房走出来。
盒子上缎带的结打得比医生绑的蝴蝶结还要工整,里面装着黑尾铁朗珍藏的限定版怪兽卡和黑尾纱季最喜欢的葡萄味软糖。
“现在去道谢的话,”妈妈眨眨眼,“或许能赶上研磨家烤曲奇的香味飘出来的时候哦。"
黑尾纱季磨磨蹭蹭地跟在家人身后,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膝盖伤口轻微的拉扯感。
邻居家的门铃按钮是猫爪形状的,按下去会发出"喵呜"的电子音。
当门打开时,暖黄色的灯光像蜂蜜一样流淌出来,她一眼就看见躲在大人身后的孤爪研磨——他手里还握着那台荧光绿的掌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猫一样的瞳孔里。
“谢、谢谢......”黑尾纱季的声音比蚊子振翅还轻。
出乎意料的是,孤爪研磨的耳尖居然比她的脸更早泛起红色。
他飞快地塞过来一个还带着体温的盒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六瓶迷你葡萄汽水,每瓶都贴着"小心摇晃"的便签。
黑尾铁朗在一旁发出恍然大悟的"哦——"声,而妈妈则微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
黑尾纱季低头看着怀里的汽水,突然发现研磨的左手手背上也贴着创可贴——大概是在捡她掉落的汽水瓶时,被路边的碎石划伤的。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下去,像含在嘴里慢慢融化的葡萄味糖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