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嫩的粉色月季花架之下,纤瘦少女秀丽且挺拔,神情坚定。还在成长的她,此时对“声音即权力”这一点尚不明了,但已有一个隐隐戳戳的雏形在心中渐渐浮现。
话头一转,少女的表情又变得苦恼起来。
“反正,那些网友也算是神通广大。不管我乐不乐意,总之已经被众人知道了,是姓谁名甚,长什么样做什么的。左右我已经因为我……因为徐寅,成了半个公众人物了……”
她想起昨天能新辉和自己的谈话,诸如行走在外说话做事都要更加小心谨慎不被人捉到把柄。
“嗯哼,天王之女。”虞正青打趣道,引来少女怪罪的一瞪。
“也是,要习惯做他的女儿,得有一阵适应。”虞正青揉猫猫狗狗似的在季想发顶一通乱揉,末了又关心起来。“和你父母的关系怎么样?有缓和一些吗?”
季想的脸色变得更差劲了。
先前在母亲病房里的那一通发作,让她到现在都还没能积蓄起足够的勇气去和季菱徐寅两个人说话。
现在她就只等每日季菱睡着后去病房里偷偷看望她。而面对徐寅……
称呼从起初的“徐叔叔”,到婚礼日上那声讽刺意义极强的“爸爸”,再到现在的……
——你,那个。
她完全不知道要如何与季菱徐寅相处了。现在唯一的好事大概算是,这两位目前忙得不得了,也没什么空闲来专门搭理她?
“虞哥哥,我感觉,我有点坏。”少女几乎是泄气地蹲到了地上。“不对,是很坏!”
虞正青有些不明所以地跟着一起蹲了起来。
季想从地上找了根小木棍,戳着列队搬运食物回巢的蚂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虞正青述说这两天内心的煎熬。
“其实,我理解徐寅的。”当她冷静下来后,再复盘一下那日母亲醒来后病房里发生的一切,她也就把许多事情想清楚了。
根据虞正青说的,徐寅一直在同诺森医疗这边的人接触,而且在母亲晕倒后也迅速住进了诺森肿瘤中心……所以那日在母亲病房里的发作,其实就是一出被徐寅安排好的戏码。
他没办法劝动母亲治病,就只能让她去劝。
但是母亲的固执,她这么多年也是深有领教。一般的劝说根本没可能奏效,只有真的触及她内心深处时,她才会考虑改变主意。
时至今日她也不知道那日自己的发疯是哪里让母亲感到触动于是改变主意决定治病了,但是有一点可以确认——徐寅在自己和母亲之间,选择了母亲。
这是她想要看到的,不是吗?而且于情于理,徐寅认识母亲那么多年,按照他说的,他爱了母亲那么多年,自己只是一个附带品,选择母亲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别提母亲还病得那么重。
“可我依旧感到难过。”
没有被选择的难过。
“之前嫉妒肿瘤,现在嫉妒我妈妈……虞哥哥,我是不是真的没救了?”
“当然不是。”虞正青没带犹豫地给出他的回答。
“你父亲,兵行险着,虽然收获了一个好结果,但是这个过程实在称不上人道。”
见过面前少女几近呕出灵魂的崩溃样子,他绝不会去指责她。
“人受伤了,就会感到痛,否则就是神经出了问题。你那日哭成那样,后来还吐了我一身,是个人看了都会觉得心惊。”
“那日”两个字像是按到了季想某段黑历史的启动开关,少女突然从地面上跳起来,捂着脸嗷呜嗷呜转着圈地嚎。
好像这样就可以把那天的狼狈样子丢进粉碎机打成糊再倒进下水道永远不再相见。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求求你别提了!”然后悄悄张开捂住脸的食指和中指,露出一条缝,好奇又带这些绝望地问:
“我真的吐了你一身吗?”
虞正青看着跳脚的季想忍不住笑,笑了会儿后他又郑重起来,跟着她站起来,安慰她道:
“季想,感到疼痛是你的权利。”
感到疼痛……是我的权利。
季想怔怔看着虞正青,内心一角,好像有被轻轻抚平。
她扭头望了望洋房的方向,这会儿应该没有什么人在盯着她看。随即她快步走到花墙下,踮起脚尖,折下一朵开得娇嫩的粉色龙沙宝石。
“虞哥哥,送你。”
谢谢你的开解。
——
当晚,谭嘉阳久违地发了首新歌。
flow一如既往的好听有节奏感,不过唱词却一反常态的,极具攻击性。
再看看这首新歌的制作团队?
并没有以往的熟悉姓名,曲编录混几乎全是谭嘉阳一人包办。而在词作人一栏,“季想”这个名字,明晃晃地缀在那里。
热搜还没停下来歇两口气,就刷出了紫红色的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