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草还未再度开口,桌上手机就发出滴铃铃响声,季晨成抬手按下闹钟,解释道自己要去吃个药。
一分钟后他就走了回来,上了年纪后身体总是会有杂七杂八的小病,季晨成颇感无奈地说。
荒草表示理解,胡弘壮也经常说他腰酸背痛。
除去庄园外,荒草又多问了些B区监狱的问题,其实相近的问题符戈在几个月前就问过一次,但荒草还是想看看有没有新发现。可惜的是,庄园有关的事季晨成可以说上几句,B区监狱就完全不了解了。
荒草又询问了下自己之前的猜想,“您在庄园曾看过暗藏的建筑物或者人吗?”
“没有,从我出生至离开庄园,我就一直在房子外徘徊,教导我的人知识渊博,我便一直跟在他身边。曾经有过集体活动,我也到达过庄园的其他区域,但都是类似的房屋。”
这点与荒草自己的记忆也相符。荒草又接连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回答都大差不差。
“房子内?只是个很普通温馨的场景,冬天壁炉温暖的火光我仍旧记得。”
“教导我的人?他是个温和开朗的男人,没能成为他预想中的模样,我至今都很抱歉。”
“周围的朋友?我倒是与一位邻居的孩子关系不错,不过我们那时都热衷于研究学习,便不经常交流玩耍。”
所有回答都挑不出一点刺,就像一个完美的水潭丢入石子也惊不起一点波澜。
荒草再一次陷入思索,而季晨成就像一个长辈对执拗的孩子一般劝导。
“你们或许陷入了一个误区,有时需要跳出圈子看问题。”
荒草沉默着。
季晨成在刚才的对话中,也能够察觉到荒草同样来自庄园,离别已有十年再次遇到与庄园有联系的人,他还是不禁多说了几句。
“现在庄园还有早操吗?”
如果是在他进监狱前,那还是有的,荒草点头做回应。
“早操可是很累的,那时我最期待的就是早操结束后喝一杯果汁饮料。”季晨成说,眼里透露着回忆。
荒草也记得果汁饮料,那是他每天必备的食物之一,不过真实的味道荒草有些记忆模糊了。
“香橙口味是我最常喝的,我小时候有些挑食。”季晨成边说边用手摸着那张合照,又自言自语道:“9月12号,再过两个月就是拍这张照的时候了。”
荒草耳力很好,自然也听见了这一句低语,不过他记得当初在庄园拍照都是家常便饭,难道在十多年前情况很不同。
“这个日子很特别吗?”荒草随口一问。
季晨成哈哈笑了一声,“没有,同样的合照还有很多,那时候每个月都会有一张合照。”
桌子上的手机屏幕又忽然亮了起来,提醒主人五分钟后还有一个闹钟。那几行小字快速落入荒草大脑,给了他突然一击。
荒草抬头注视,猝然开口,“那您为什么记得?这不应该是个普通日期而已吗?”
为什么一个吃药也要定闹钟的人会记住一个普通日子。
季晨成一时怔住,对啊,分明同样的合照有很多,也只不过是每月的惯例罢了,为什么时隔十余年他却还记得一张普通合照的日期。
“或许……是因为比较特……”别,剩下的话季晨成又收了回去,这与他一开始的回答相悖了。十年前的事情他都莫名记得清晰,就好像有人刻意告诉他一样。
可他现在连吃药都需要闹钟提醒。
“我记不清了。”季晨成最后无力地摇头,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偏偏会记得这些,所有的记忆好像天生就在他的脑子里。
荒草看向那张照片,抿唇不语,从庄园出来的每一个人,好像都有一个共通点,对于过去的记忆印象十分深刻。
再向季晨成如何询问,得到的回复依旧是相近的,他们没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向着对方道谢后离开。
虽然这趟收获依旧微小,但至少他们已经得到一个新的疑点。
荒草和符戈回到了车上,他再次提出之前的想法,“我想再回去一趟庄园。”所有的疑问都像一个闭环,或许只有走入庄园才能打破死循环。
符戈含着一根烟,朝车窗外吐出一团烟气。
“你能保证安全回来吗?”
荒草本能地想回答可以,因为那是他曾经的家,本来就该是毫无危险,尽管这些天来所有的怀疑都指向庄园,可是家怎么可能会有问题呢?
“只有回到庄园,才能判断我们过去的猜测。”
符戈没有开口,静静打开了车灯,照亮了前方一大片沙路,匆忙的行人正赶往油烟升起的地方,结束一天的繁忙。
“我们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