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谢浮玉脚步一顿,打断他,“你说什么?”
殷浔:“车祸?”
“不对,前面一句。”
“白天的广告牌会影射重要信息?”
话音刚落,谢浮玉顿时激动地晃了晃他的手,“没错,影射!广告牌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闻言,殷浔一愣,脑海中不由浮现出那半截广告牌的样子,模糊不清的大字报、高低错落的楼宇、眼熟的高楼大厦,如果广告牌也是镜子......
“那栋楼是事务所?”
谢浮玉不置可否,转而问他:“你记不记得金石酒店北边还有一扇大门?”
酒店的每个房间都会在门背后贴楼层分布图,图中清楚标注了逃生通道和消防栓的位置,他们今晚住在一楼行政套间,门上贴的自然是一层的平面结构图。
殷浔回忆起那张图纸,半晌勾了勾唇,“原来是这样。”
谢浮玉点头,“尽管现在测试时长已经意义不大了,不过保险起见,我们还是要把整条街转完。”
出去的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必须排除掉所有不利因素。
两人继续朝南走。
南边是商圈,走到事务所楼下时,谢浮玉习惯性地往楼上瞥了一眼,办公大厅灯火通明,光却不透,像是隔了一层白纱,暖黄中掺着几分闷闷的灰。
“拉窗帘了。”殷浔说。
又一猜想得到验证,谢浮玉收回视线,刚想说点什么就打了个喷嚏。
副本世界和现实世界处在同一个季节,通江虽然是南方城市,却因为地处江北,又靠海,十二月总是湿湿冷冷的。
晴天的昼夜温差也大,谢浮玉开会时只穿了一套正装,大衣扔在会场楼上的酒店,秋裤更是远在沪津。
这会儿风从西北吹来,凉飕飕的裹着细密的冰碴子直往人毛孔里渗,谢浮玉打了个喷嚏,手心微潮,指尖却有些凉。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自己倒没怎么在意。
打第二个喷嚏的时候右手忽然被人松开,紧接着肩上一沉,沁着松木香的西服罩住他的后背,连同殷浔的体温拦下了凛冬的风。
谢浮玉偏头,瞥见男生立体挺拔的侧脸,“我没事,你……”
“穿着。”殷浔没看他,手却捏着衣领替人把外套拢得更紧,“一会儿转完后面那条街就找家店待着。”
谢浮玉没他劲儿大,只好老实哦了声,转头看路。
两人维持着这种相依相偎的亲密姿势走了一路,把事务所南边的底商从西到东,能走的都走了一遍。
Le Petit Plaisir还在营业,殷浔看了眼时间,然后拥着谢浮玉进了这家咖啡店。
大门开合,檐下的风铃叮铃响了几声,一股暖气扑面而来。
大城市的包容度真是超乎谢浮玉想象,进门时有几道目光先后投向他们,全都饱含善意与羡慕。
浑身不自在的谢某:“……”
两人挑了靠门的角落坐下,殷浔没拿回西装,他淡淡扫了几眼窗外,片刻后,视线重新凝回谢浮玉脸上。
“你耳朵怎么红了?”
谢浮玉揉揉耳尖,若无其事地说:“风吹的。”
殷浔轻笑,没戳穿,“那风还挺大。”
后半程其实没什么风,谢浮玉别过脸装死,不愿意承认是被殷浔的呼吸烘热的。
无处安放的视线在店里来回打转,谢浮玉蓦地眸光微顿,嘟囔了一句,“这家店是24小时营业啊。”
殷浔眯了眯眼,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挺少见的。”
24小时营业的可以是便利店快餐店,基本不太可能是咖啡店,两人不约而同打量起店里的情况。
人不多,稀稀拉拉地散在屋子中央偏东的几个位置,不全是刚下班的白领,反而是穿便服的比较多,谢浮玉注意到有几个镜人甚至穿着毛绒睡衣和毛绒拖鞋。
殷浔显然也看见了。
“其实,24小时开门的还有一个。”掩在墨镜后的灰眸沉了沉,殷浔朝远离玻璃窗的方向挪了几步,说,“酒店。”
镜人是影子,影子的家是玻璃窗。
那些镜人就住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