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问题,包的。”
巩潆甚至想拍拍胸脯,奈何沈金香在这里。
提到沈金香,她内心还是很纠结该以哪种方式跟巩潆说。
又后悔以前对她太绝了,现在都不好意思开口。
集市上的吆喝声花样百出、参差不齐,只想惹人看看,好卖出商品。
大街上人满为患,道路上都被人占领了。
人们或挑选中意的商品,或与老板讨价还价,或停下来与亲友叙旧……
巩潆没什么认识的人,就只是跟在沈金香的身后。
忽然,沈金香停下身,转过来看着她,问:
“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肉,家里没肉了。”
巩潆只想着吃的,没想到要用的。
沈金香也才回家,不知道家里缺些什么,就只往卖肉的地方去了。
去卖肉的地方只需要从大道往里走,再穿过卖衣服和杂货的摊子就到了。
大片红白交叉的猪肉摆在砧板上,苍蝇会在上空盘旋。不同部位的肉有不同的价格,按着价格摆放在一起,等着人来挑选。
卖肉的屠夫基本就只穿了一条裤子,再用杀猪时穿的皮革围裙遮住上半身,手里紧紧攥着杀猪刀,面前摆着各式各样的刀,时不时地挥动手,驱赶那些烦人的苍蝇。
只要你走到他们面前,就会问你要不要买。
如果你停留在他面前,他只会更热情地向你介绍这些肉有多好,你必须得买点。
沈金香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得够久了,她知道该怎么去和那些屠夫打交道。
首先,沈金香去了以前常去买的那家,看看肉新不新鲜。
要是肉不新鲜,沈金香就会笑着找借口走开,去别家看看。
巩潆觉得,因为是熟人,肯定不好意思直接走开。
看看是人情,走开是常情。
选中肉后,也不能放任屠夫,得注意着。
有些屠夫会多切,或者把骨头多的那部分切给你。不管是哪种,目的都是为了多卖些钱,早收摊。
要切肉时,沈金香会和屠夫提前嘱咐。
“我只要这么点,多了就不要了。还有,你也别给我切骨头多的。”
其实无论你怎么说,屠夫们都不会听进去。因为肉一旦切下来,就算切错,屠夫们只会说些浑话,让你为这陋规买单。
因此,沈金香必须得注意着屠夫切下的每一刀,确保不多切、错切。
这会儿,巩潆手上提着刚买的肉,想着今天终于可以吃肉,全然不注意有一个中年妇女在盯着她看。
“春妹,你今天也来赶集啊?”
中年妇女叫住了巩潆。
巩潆和沈金香同时转过身,齐齐看着中年妇女。
“亲家,你也来赶集了啊?”沈金香率先笑着说。
巩潆听到“亲家”两字,又觉着“春妹”这个称呼一般只有亲密的人才会喊,就猜到这应该是刘庆春的母亲——张招娥。
这个名字还是和宋丽兰聊天时知道的。
因为刘家是小河片的,而宋丽兰的娘家也是小河片的,所以过年要回家探亲时,刘庆春往往会和宋丽兰一起去。
后来,还把家里的一些事都告诉她。
“对啊,妈!你也来了啊。”
即使知道这是刘庆春的母亲,巩潆却不知道如何跟张招娥相处,感觉怎么说都别扭,就只能单纯问个好。
张招娥咧着嘴笑,完全没注意到巩潆的语气有一丝丝疏远,拖着她瘦小的身子走到巩潆面前。
她看了眼沈金香,问了好,就把目光放在巩潆身上,不再和沈金香有任何眼神接触。
沈金香看着这样子,想着这是要赶她走呢,也不好继续待下去,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春妹,你过得还好吧?”
张招娥布满茧子的手攀上了巩潆的脸,抚摸着她的脸颊。
那双饱经沧桑的双眼立马变得泪眼婆娑,带着哭腔问着巩潆。
“春妹,是不是在他们家吃苦了?当时你爸就说了,回家来,重新给你找个好人家。你非不肯,硬是不回来。你看看,都瘦了。”
如果不了解真正的情况,巩潆可能真的就很感动了。
可是,“找个好人家”不就是要把她嫁出去嘛。这样,又可以收一笔彩礼。
而且,刘庆春可是还有个弟弟没结婚的。
这个消息也是她通过宋丽兰知道的。
现在的巩潆可不是刘庆春,不是那个软弱的刘庆春,她懂得要爱惜自己,懂得为自己好,所以——她要替刘庆春反抗。
“妈,我过得挺好的,不要担心。王家人对我都很好,您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我得空就来看你。”
趁着张招娥注意力都在这番话上,巩潆慢慢把她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放下。
但张招娥还是注意到,她用惊异的眼神看向巩潆的那只手。
慢慢地,她的眼神变得不可置信。
明明以前的刘庆春不是这样的,都怪王家,都怪那个村里的人,把她给惯坏了。
张招娥的心里迅速闪过这样的想法,但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小儿子要结婚了,还差一笔彩礼钱呢。
“春妹啊,你还记不记得你舅妈的哥哥的姐夫的那个儿子啊?”
果然,巩潆没猜错,她就是想把刘庆春嫁出去。
“啊?不记得了。妈,都这么久了,我婆婆可能要急着回家了。我就先走了啊,你好好注意身体。”
巩潆迅速挣脱出来,往家的方向走。
而还在原地的张招娥呆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巩潆离去的身影,觉得她太反常了,完全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刘庆春。
对于这一点,张招娥很不满意。她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女儿,不是懂得反抗的女儿。
换而言之,她需要可以给自己带来好处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