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的过年是在炮竹声里过的,人们早早起来,上香倒酒,再放鞭炮。吃完饭后也不能歇,得准备好瓜子花生、糖和水果,应对即将提着大袋子来拜年的小孩。
经过家家户户的努力,村里的氛围越来越好,人们欢声笑语,在这一天休息、叙旧、放松。
不知为何,巩潆不想在家里待着。她想出去走走,感受成为大人后的过年是怎么样的。
生前,她过年很少回老家,基本都是在城里待着,在床上躺着。
这一次,倒是可以好好体会了。只是,沈金香一个人忙不过来,她得帮着点。
另外就是,她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理由出去走走。
一般而言,村上结了婚的都是带着孩子或跟老公一起去。可她一没孩子,二是个寡妇,实在不好出门。
“庆春,走啊,去拜年啊!”宋丽兰穿着新衣服,在两家岔路口喊道。
这句话对巩潆可真是雪中送炭——送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她知道,沈金香也听见了这句话,便向她恳求道:
“妈,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沈金香并不会拦着她,反而担忧地看着她期待的脸,怕到人多的地方,有人会说她的闲话。
但转念一想,自己在村上又不会好惹的,别人应该也不敢说什么,便点点头。
瞧着沈金香答应,巩潆高兴地出门,向宋丽兰走去。
“宋姐,走吧。”到了宋丽兰跟前,巩潆兴奋地说道。
于是,两人并肩向村长家走去。
沿路上会经过其他家,巩潆和宋丽兰一般都会进去,吃点瓜子,喝点茶。
刚一进门,她们都会笑着说“新年好”,主人也会回应。坐下来聊上几句,一般也都是问巩潆在外打工怎么样,工资多不多。
说了没几分钟,宋丽兰率先起身,解释该走了,顺便邀请主人家里的同辈一起走。
就这么走着走着,两个人变成了一伙人。大家说说笑笑,调侃着你,调侃着他,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了。
到了村长家,已经有一群人到了。他们把昨晚打牌的桌子搬出来,在晒堂里打牌。
一见到他们来了,挤出点时间打招呼。
“哟,林老板和刘老板发财回来了。”这指的是林梅知和巩潆。
“快来打牌啊!”这是热情的邀约。
……
然后,来的这群人也会笑着回应。
“王老板,哪里有你有钱哦!”
“打钱不,打钱我可打不了,没你们这群大老板有钱。”
……
就这样,一群人在村长家里待着。
打牌的就在外面打,桌上摆着花生;聊天的就进厨房,烤着火;小孩子们也来了,就在村长家门前荒置的菜田里放鞭炮。
这样的日子,真是快活极了。
彼时,巩潆正坐在厨房的一角,靠着宋丽兰,听着她们说这儿,说哪儿。
听到好笑的就笑笑,想说的就讲讲,感觉这样的日子太顺心了。
以前忙忙碌碌的她,靠着希望系统,居然体会到了这么美好的生活点滴。
只是,她有些好奇——林星朝怎么没来。
不过她忽略了——她不属于这里。等任务一结束,她就会前往其他世界。
“桂香,听我媳妇说,你们家来了个医生啊?”一位大妈问道。
李桂香笑着摆摆手,解释道:“不是我们家,是市里派来的村医。今天一大早就上卫生院整理东西了,不知道要不要来。”
“这样啊!来了也好,省得我看病还得跑去镇上。”
其余人听后,连连附和,都觉得不错。
“桂香,你家里做了酸萝卜没?村上只有你做的最好吃。”
李桂香听后,一面忙着起身,一面说:“有,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等她走后,一群人又开始聊天,享受着短暂而幸福的时光。
“林医生,你来了。”还没等李桂香回来,她的声音就传进了厨房,挑拨着一群人的心。
她们还没见过这位林医生,不知道长什么样。尤其是知道他是从市里来的后,可得好好瞧瞧,像个记者似的,不放过任何认识外来人的机会。
所以,一群人纷纷起身,都想出门看看林星朝。
巩潆也随着她们出去,不想一个人待在厨房,也不想不看林星朝。
一出门,巩潆就看见有几个人向林星朝递烟,带着乡村口音的普通话和他说话。但林星朝没有接过烟,也没说普通话,反而用方言和他们聊起来。
忽然,有个人打趣道:
“林医生,昨天和王家媳妇都是握手的,怎么和我们就不握了。该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留给别人无限的想象空间。而且,林星朝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巩潆是寡妇,是别人家的媳妇。
刹那间,一群人的目光就在巩潆和林星朝身上往返。
“昨天是刚来,都不认识,才用那么客套的方式。今天就不一样了,咱们现在都是一个村的人,当然不需要那么客套。”
巩潆觉得这话不错,即撇清了和她关系,又拉近了与村民的关系。
她又看了看说话那人,想起他好像和王砷从开始上学就是同班同学,对刘庆春的态度不是很好。
今天说的话,可能就是故意的。
今天的希望村没下雪,反而出了太阳。寒冬的太阳虽没多少热气,但让人不可忽视。
这太阳一出,有些人就找了各种各样的借口离开,要回家做其他事了。
巩潆也离开了,她得早点回去。要不然,沈金香又得多说。
到家后,一看到原本溢出来的果盘和篮子里的甘蔗都已经去了大半,巩潆就晓得孩子们今年又是一次大丰收。
她脑海里想到自己小时候去拜年,那么小的身子,却拎着半个自己高的袋子,里面装满了自己爱吃的东西。因为东西过多,袋子都有点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