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尔特。”我突然开口。
“啊?”
“我的副官。”我停下脚步,银发被海风吹起,“回去后,你和他打一场。”
罗伊斯瞪大眼睛:“那个眼镜男?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他能用数据板预判你九成的动作。”我打断他,嘴角微扬,“撑过三分钟算你赢。”
罗伊斯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燃起熊熊斗志:“噢噢噢!那我得认真准备了!”
“现在,回军舰报到。”我指了指港口方向,“我的船员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他立正敬礼,转身跑向码头,背影充满年轻人的活力。
我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视野,左转向训练场走去。
训练场的沙地被夕阳烤得发烫,汗水滴落的瞬间就蒸发成白雾。
泽法老师背对着我,机械臂“粉碎机”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正在指导新兵练习“铁块”,声音依旧洪亮如钟,但背影却比记忆中单薄了些。
“老师。”
他转身,紫瞳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大笑:“奥洛!臭小子,终于舍得来看老夫了?”
熟悉的拳头砸在我肩上,力道却比从前轻了三分。
我们坐在训练场边缘的长椅上,他手里提着一瓶朗姆酒——还是老规矩,海军本部特供,度数高得能当燃料用。
“听说你在帕里托岛差点交代了?”他灌了口酒,斜眼看我。
我苦笑:“您消息真灵通。”
“废话,库赞那懒鬼难得主动联系我。”泽法哼了一声,“不过……干得漂亮。”
他的目光落在我还缠着绷带的腹部——那里还残留着海楼石钢锥的贯穿伤。
“您的手臂……”我轻声问。
泽法的机械指节微微收紧,酒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旧伤而已。”他语气平淡,却让我想起马尔科电话里那句“威布尔砍断泽法手臂时,笑得很大声”。
沉默蔓延。
远处的新兵正在练习“月步”,笨拙地撞成一团。泽法望着他们,忽然开口:
“奥洛,你还坚持‘不杀’的原则?”
“是。”
“哪怕面对屠戮平民的海贼?”
“我会打断他们的脊椎,让他们在推进塔忏悔一辈子。”
泽法笑了,笑容却未达眼底:“……你比老夫心软。”
夕阳沉入海平面,他的紫瞳在阴影中晦暗不明,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回军舰的路上,我不断回想泽法的眼神——
那种深藏的、近乎绝望的愤怒。
他曾是“不杀”的大将,培养出无数秉持“仁义的正义”的海军。可如今,他的机械臂“粉碎机”上新增了旋转锯刃,训练场的沙地里偶尔能捡到带血的齿钩。
——他在准备什么?
港口近在咫尺,我的军舰“极光号”安静地停泊着。甲板上传来喧闹声——罗伊斯正被柯尔特用数据板拍着脑袋,艾琳娜抱刀靠在桅杆上冷笑。
“长官!”罗伊斯鼻青脸肿地挥手,“我撑了四分半钟!”
柯尔特推眼镜:“实际是三分钟,剩下时间是求饶。”
我踏上舷梯,突然回头望向海军本部最高处的元帅办公室。
战国站在窗前,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风吹散银发,我无声地攥紧拳头。
——这片大海,要起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