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润眼眸一亮,惊喜非常,“真是佛祖保佑。”
她擎着酒瓶左瞧右瞧,随后又抱在怀里,不住地笑着。
阿若在一旁小声问道:“阿呼,这就是你酿的酒?”
“是!”阿呼十分得意,“改天拿一些给你尝尝,这味道娘娘都赞不绝口呢!”
阿若微笑着点点头,心思却开始盘绕起来,酿酒所为何来?冯润竟从未交代过她们。
这边冯润已从欣喜转为平静,她拉住阿呼阿若的手,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我要你们去做一件事。”
看到两小婢都认真听着后,她将酒瓶托在掌心,放在三人中央:“一会儿趁众人卸车之际,我要你们将这酒藏在袖子里去找太官令,然后假借道歉的名义,打翻他的箱笼,让这瓶酒,大声地碎在地上!”
阿若小声惊呼:“娘娘,佛门有酒,这...这可不是小事?”
岂止不是小事?
阿若藏着话还没说完。
思远寺乃是皇家佛寺,太皇太后钦点的礼佛地,携酒入寺,可是轻则打板子,重则杀头的重罪啊!
冯润要她们去做风险这样大的事,若是失败,恐怕受罚的就是她们了!
阿呼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但她只迟疑了片刻,便接过酒瓶,用力点头:“娘娘,奴不会让你失望的。”
上次冯润叫她们去掌掴太官令,她便因怯懦自责了许久,现在机会再次降临,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冯润伤心的。
阿若咽下担忧的话,将手掌覆握住阿若的手:“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到思远寺,咱们得抓紧时间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是每一个领头人都想看到的事。
阿呼与阿若的勇气,为冯润增添不少信心,她揽过二人的肩,三人头挨头地小声讨论起来。
在演绎了三遍可能会遭遇的情况后,马车停了下来。
拓跋宏身边的中黄门跑到马车前,恭敬道:“思远寺到了,请贵人下车。”
冯润用力地握了握阿呼和阿若的手,而后拉开帘子,装出一脸担忧,“想起昨日对太官令做的事,我便十分懊悔。阿呼阿若,你们去帮太官令一把,也算偿我一点愧疚。”
话毕,两小婢便下马车,往身后太官们的马车走去。
中黄门钱富十分不解。
这几日出行,他没少吃太官令的孝敬。
太官令求什么,他心里也清楚,便偶尔透漏出陛下的喜好,让太官令可以在吃食上讨个巧。
拓跋宏一到甘泉宫,便叫他去打听罗容华、来充华、太官令与冯贵人的纠纷,是以关于冯贵人与太官令的事,他是从头到尾都知晓的。
虽说他也觉得是太官令没眼色,居然敢惹姓冯的人,可凭良心而论,冯贵人的处罚未免也太狠了一些。
他们这些没根的人混的就是一个脸面了,可叫两个小婢来掌掴太官令,太官令恐怕死了也要带着这个笑话下葬。
听闻冯贵人叫两小婢去给太官令道歉,他第一时间便嗅出了阴谋的味道。
不是他心脏,而是这些天生的权贵,怎么会同一个宦官致歉呢?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肯散些银钱,补些财货,便算品德高尚了。
想到到底是与太官令有些情分,钱富赔笑道:“贵人说笑,您是贵人,他一阉官如何能受得住这种福分?”
冯润不喜有人质疑她的决定,干扰她的计划,是以听闻此言,她凉凉道:“哦?中常侍令有高见?”
钱富在御前侍奉的,最擅长的便是闻弦歌知雅意。
听出冯润话头不对,他忙道:“奴岂敢?奴还要去只会罗容华与来充华,这便告退了。”
话毕他便恭敬地行礼,缓缓退走。
太官令,我可不是没帮过你。
对着不远处,被两小婢包围的太官令,他在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句。
冯润放下了门帘,却掀开了窗帘,在车中焦急地等待着。
隔得太远,她听不见什么。
但她曾与两小婢约定,一旦事成,一定要大声呼喊,她听到声音后会立刻赶过去保住她们。
等待的每一秒钟都便得漫长起来,她全心全意地想着身后的事,全然没有发现,一个身影已靠向她的车边。
“你怎么不下车?”拓跋宏的声音在窗帘外突然响起。
她吓得一怔,有些语无伦次道:“妾...嗯...妾正...”
“大胆!”一声尖细的喝骂从身后传来。
冯润听出来,这是阿若的声音!
她顾不上同拓跋宏打招呼,掀开帘子,拎起裙摆,便往声源地跑去。
好事者将这里围成了一个圈,看到时冯贵人,才慌忙让出一条路来。
冯润一路无遮挡,到达后飞速地扫了一眼现场。
散落在地的箱笼里,滚出一只完好的白瓷瓶,旁边,是碎了一地的酒瓶。
酒液已渗透进雪地,看不到一点痕迹,只留浓郁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散着。
而分列酒瓶两旁的,是阿呼阿若与白整。
双方都怒目而视,一言不发。
冯润知道该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她颤抖的声音了包含着兴奋与愤怒,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谁的酒!”
她转向白整,沉声道:“出宫时我便说过,不管谁带了荤酒,我只找你太官令算账。现在,太官令,你要如何解释?”
白整胸膛不断地起伏着,他也在思考如何回话。
这几乎是显而易见的事了,冯贵人对他的冒犯怀恨在心,特意叫了两个小婢来冤枉他。
可,他也并非清白!
他确实带了一瓶酒,藏在箱笼中,以备不时之需啊!
余光瞥见拓跋宏的身影,他噗通一声跪下,朝着拓跋宏膝行两步,声泪俱下道:“臣冤枉!这是一场诬陷,求陛下为臣做主啊!”
拓跋宏并不理会白整,而是走到近前,一言不发地看着这场闹剧。
阿若和阿呼被拓跋宏瞥了一眼,忙吓得跪在地上。
拓跋宏哼了一声,对着白整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