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萍萍入殿时一眼看到李云睿,就知今日的事难善了。
侯公公推着他前行,越行近越能感受到李云睿淬了毒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
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印象中的李云睿还是那个追在小姐身后求关注的小女孩,会因为三人组垂钓无人理她而打翻渔桶,会因为意见不被采纳摔门而去,那时的她,他们都还鲜活。
那段时光陌生而遥远,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李云潜在翻阅奏折,等陈萍萍到了近前见完礼才从书案中抬起头,仿佛不知他今日要来。
“朕听说了一桩趣事”李云潜放下手中的笔“京都城内天子脚下,竟敢有人公然行刺,杀的还是个没有实权的孩子,你说他们为什么?”
“许是有旧仇未了”陈萍萍知道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并不表态。
“是吗?他能有什么仇人呢?”李云潜说着瞟了李云睿一眼“出了这样的事,你们鉴查院有什么要说的吗”
“陛下,臣年龄大了,难免力有不逮,如今鉴查院上下正在通力侦查,想必不日就知道幕后主使了。”陈萍萍说这话时也看了一眼李云睿,这蛇蝎美人竟也不心虚,手支下颚冲他微微一笑。
“陈院长是我大庆国柱栋石,陛下不必苛责,若院长要排查,广信宫上下也是通力配合的”
“长公主古道热肠,然而此事与广信宫并无关系,鉴查院为何要查?”
李云潜不想看他们推拉,冷笑一声,摆了摆手叫停了二人,起身问道“告诉朕,你觉得凶手是谁?”
“鉴查院向来按证据说话,如今没有证据,臣不敢有疑。”
“好一个秉公办事,”李云潜在屋中缓缓踱步,狭长的影子不时笼住在场两人“听说刺客武功高强,且被捕后立刻服毒,能在短时间内养到如此的死士。你说会是谁呢?”
“还能有谁?”李云睿接过话头“能瞒得过鉴查院的眼睛,想必是皇室中人了,若真如此也是难为陈院长”
她说这话时,与李云潜不约而同的投来目光,这两人面上的神情十分相像,陈萍萍被兄妹俩刀刃一样的视线定住,下意识攥紧了轮椅扶手。
“或许”陈萍萍沉吟片刻寻找着理由,“或许是范闲惹怒了江湖上的什么人。”
“哦,是吗?”李云潜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却还装作恍然大悟,轻轻拍了拍他的轮椅,“那这江湖中人既没得手,想必还会继续吧?”
“陛下远见”陈萍萍接过话头,“鉴查院一定多派人手,竭力保证范闲安全。”
“鉴查院还是国事为重”李云潜推着他向殿外走去“不必盯得太紧,年轻人总要磨练磨练。”
陈萍萍在衣袖下握紧了双手,李云睿要对范闲下手,陛下默许,虽然不见得真的想要范闲的命,但这情势很是危险。如果不能抓出凶手,就只能控制范闲的活动范围保障他的安全了,只是范闲现在能完全信任自己吗?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路中,耳边响起李云潜的声音“你之前说,范闲被刺之后去哪儿了?”
“去了靖王府”陈萍萍心下一惊,这情报他虽探到了却并没有汇报,索性陛下并不计较只是敲打。
“靖王府”庆帝语气幽幽的重复一遍。
陈萍萍瞬间察觉出庆帝似乎掌握了自己不知道的重要信息,是什么呢?
“范闲遇刺后怒气冲冲去了靖王府,李云睿,你知道为什么?”庆帝看向自己这个妹妹,他现在有个大胆的想法,只有李云睿能解答。
“臣不知,臣与靖王府上并不相熟”李云睿答的干脆“范闲与世子交好,或许受了委屈,去寻安慰吧。”
庆帝不说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李云睿毫不回避的回应他的视线。
看来说的是真话。
陈萍萍那条老狗偷偷给范闲泄题他可以不追究,但范闲已然知道幕后主使是谁,正常情况下就只有两种可能,入宫状告长公主或者默不作声吃一亏。
可他却找上了靖王府。
李云潜眯起了眼睛。
对靖王府监视一向严密,事发之后他也遣人暗中查探,并没有找到府中有人与李云睿勾结的证据,刺杀这件事不应该与靖王府相关的。
那是什么让范闲毫不犹豫的去了靖王府?
或者说,是什么误导他做出了这个行为。
靖王府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