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在这样一片狼籍中,傲然独立着一位手持利剑、身披喜服的女子。
可那身形灵活矫健,挥剑精准利落,哪里是金筝,分明是——
“南宫燕??!”
孟千山脱口而出,一时傻了眼,第一反应是这也是纸人假扮的。
那女子动作狠狠一僵,同是不可思议地看过来,愕然的同时还带着不加修饰的嫌恶:“怎么是你?!”
很好,是本尊无疑。
她突然反应过来,宋晴澜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进来的人是金筝。明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却故意混淆事实看她干着急,宋晴澜这家伙真是——!
孟千山顺手将一只趁机接近南宫燕的纸人劈成两半,几步跃上前来,“先把眼下解决。”
“用不着你说。”南宫燕冷声道
二人身为同事,虽然平时工作鲜有交流,但此时面对这种情况,十分有默契地做出相同选择,一左一右切菜似的将接近的纸人尽数掀飞。
很快,范围内的纸人都被杀了个干净,随便一踩,脚下都不知叠了几只纸人的碎肢体。
远处飘着极轻的唢呐声,凄凄哀哀,明明并没有东西在演奏,但它就是那样离奇地游荡在这个幻境的每个角落。
南宫燕收起剑,确认周围暂时没了纸人的身影,才纡尊降贵地迈步来到离孟千山三米远处,问道:“杜子凯呢?”
不愧是工作狂,一点寒暄不打上来就聊正事,小古板。
孟千山踢了踢脚边荡路的纸人残躯,实话实说:“他没来,你亲爱的下属遭人暗算,现在在医院躺着呢。”
南宫燕蹙眉:“怎么回事?”
孟千山的视线在她身上梭巡,南宫燕身上的喜服还保留着大全套,繁琐又厚重,鸳鸯纹云肩有些卡脖子,被她随手扯正。反观她自己,脱得就剩个里衣,要是古人看了绝对要捂眼大骂光天化日有伤风化。
南宫燕是这个阵门的“新娘”,她们大概经历了一样的剧本。
“你进来多久了?”孟千山问。
南宫燕:“不到两个小时。杜子凯怎么了?”
孟千山:“我还以为以你的能力早下山了呢,没看到其他活人吗?”
南宫燕沉下声音:“孟千山,你该回答我的问题。”
“王小姐——!”
一个惊喜的呼声突然自院外穿插进来。
二人一同望去,只见冯永一身扎眼的小厮打扮,头戴红巾,正高挥着手跟她打招呼。
南宫燕“嗖”一下拔剑出鞘,孟千山连忙拉住她胳膊:
“别别别,自己人自己人!我正找他呢!”
然后悄悄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飞快说:“杜子凯的事出去再跟你说,先别问。”
冯永被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大跳,硬生生刹住步伐,盯着那把流露杀气的剑刃,踌躇着不敢上前,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孟千山:“这、王小姐,这是……?”
察觉到对面并非邪祟而是人类,南宫燕适才放下剑,但并未归鞘,她侧头看向孟千山,“王小姐?”
孟千山点头,指指自己:“是的,我叫王千山,南宫姑娘你好。”
南宫燕:“……”
这个人又在玩哪出?
孟千山悄悄朝她挤眉弄眼,南宫燕木着脸,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很给面子地没揭穿她。
冯永耳朵尖,捕捉到对话中的某两个字,眼睛亮了亮:“南宫?这位道友莫非是南宫家的?”
南宫燕淡淡颔首:“南宫燕。”
“莫非是南宫家下任家主南宫晟的妹妹?”冯永盯着南宫燕的脸,语速不自觉加快:“还记得上一届全国玄术交流会上,当时你以特邀嘉宾的身份出席,我和师兄还跟你一桌吃过饭呢!没想到这么有缘,居然在这又遇到了!”
南宫燕为人低调,鲜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但“第一世家下任家主的亲妹妹”这个头衔还是过于特殊,不怪冯永大惊小怪。
冯永激动地自报家门,顺便扯出自己德高望重的老师、领导,企图拉近关系。殊不知南宫燕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南宫晟的妹妹”这个称呼。
她虽表情未变,但持剑的手明显紧了紧,世家的涵养令她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打断一下,我觉得我们还是先聊正事吧。”孟千山及时插到二人中间:“有个纸人告诉我,说子时是新娘下葬的时间,现在什么时辰尚未知晓,不如先交流下线索?”
“现在是亥时。”南宫燕淡淡说道。
孟千山诧异:“你怎么知道?”
“看月亮位置。”南宫燕竖起一根手指指向天,面无表情:“距离它们说的子时,大约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孟千山突然理解为什么杜子凯说起南宫燕时总是面露崇拜了,她的这位后辈是真的……很有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