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岑洲见她醉酒都不忘撒谎,看她怒气冲冲的眼,没再忤逆妻子。
慢想,他失忆前竟不算太荒唐。
没什么都伺候到底。
沈岑洲不动声色扬眉,先一步起身,“出去么,你爸妈等你醒。”
闻隐果不其然偏开思绪,闷声道:“你陪他们。”
酒意未消的妻子,堪称有问必答。
沈岑洲淡道:“你爸妈似乎对我有些意见。”
闻隐仰头看他,鼻尖微皱,“似乎?”
“你能娶到我,他们当然不喜欢你。”
沈岑洲居高临下,“沈氏与你爸妈合作那么多项目,他们应该很满意我。”
闻隐眉眼困惑,似乎苦恼该如何与他解释,斟酌好一会儿,把问题丢回去,“你也不喜欢他们。”
沈岑洲不置可否,闻隐眼睛却水亮亮地看过来,“你们合作这么多回,你应该很满意才是。”
陡然的安静。
沈岑洲看着闻隐。
难得后知后觉,失忆前,卢萨卡之行后,面对闻隐父母的态度,沈氏竟仍与其开展了层出不穷的合作。
他是否满意不得而知,闻隐定然是满意的。
毕竟面对没有落到她父母身上的项目,失忆后她都能让他取消。
他的妻子,对于父母,比之传言中不咸不淡的关系,实则看重得多。
沈岑洲忽而轻笑,“小隐。”
他掀起眼皮,不甚在意般,“刚把你爸妈得罪了。”
闻隐盯着他,片刻后,把脸埋进膝里。
嗓音发闷,“出去。”
沈岑洲牵了牵眉,“小隐,是你不想见他们,车上你说,不会和我吵架。”
闻隐又把脸抬起来,表情看起来更加糟糕。
“你把他们赶出去了?”
沈岑洲闭了闭眼,单膝蹲她身前,“目无尊长,我没这样的习惯。”
闻隐反驳,“你有。”
但她知道事态没发展到这一步,神情又好看些。她抿着唇,聚精会神想还能怎么得罪。
沈岑洲没等她不知结果的漫想,抬眼撰住她的视线,直截了当:“去年卢萨卡,我们因为什么吵架?”
模糊的记忆里,争执不留情面。
他同闻隐说,不要做蠢事。
什么样的蠢事却迟迟未能浮现。
酒店常年留有他的专属套房,然毕竟非沈氏旗下,智能家居系统中所有可能有的音频经由沈氏接轨后都是瞬时消除。
找不到任何缓存记录。
他不记得,另一当事人却一清二楚。
沈岑洲目色漫不经心。
闻隐飞快地咬了下唇内软肉,而后是轻轻咬着牙。
醉酒后有求必应的本能像是被强行截断。
沈岑洲唇角平淡,抬手拂过她的发丝,指腹不着痕迹擦过她的额角。
“我现在这么纵着你,你说,我改。”
该是循循善诱的语气,偏他嗓音疏淡,不像诱哄。
更像平铺直叙既定的事实。
闻隐有一息觉得,酒意忽醒。
她耷着脑袋,放过紧扣着的牙齿,“已经改了。”
沈岑洲神思沉顿。
意料之外般撩起眼皮。
失忆前后,他竟有自己都未能知晓的改过自新。
无需深想,他片刻得到答案。
权力。
失忆前,闻隐想要发号施令,只能通过他。
失忆后,她以钻石矿项目作开端,开始一步一步,慢慢接手沈氏在非洲的所有产业。
但,不应该到此为止。
沈岑洲情绪很淡,他看着闻隐,面上不着痕迹。
“继续。”
闻隐一怔。
她忽而低头,与他的距离顷刻咫尺,薄薄的呼吸恍若落于面上。
额将要擦过额。
鼻尖将要抵至鼻梁。
苦橙气息将一应切割开来,沈岑洲喉结微滚。
脖颈缠上手臂,微烫的脸蛋主动贴近他。
像醉得不轻,耳边喃喃温热,“不要恢复记忆,好不好。”
沈岑洲捉住她的胳臂。
眼底寡淡,薄沉。
冷淡想,她现在的眼睛是否清明。
不愿说实话。
故作的亲昵就想敷衍他。
沈岑洲不曾犹豫将手臂扯下。
不恢复记忆。
若他没有失忆,名下大半股份都在她手中。
相比之下,非洲的管理权限又算什么。
沈岑洲唇边嘲弄,脸蛋的温度毫无阻碍地传递到他。
不许她靠近的手还抓着她。
先前忆起的,卢萨卡的争吵历历在目。
揭开闻隐在闻家的境遇。
拆穿闻老爷子对她的所谓疼爱。
她掉下的眼泪,口口声声的讨厌。
该推开她。
沈岑洲另一手环过她。
维持单膝抵地的姿势,将她抱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