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水苦哈哈的,像个任劳任怨的劳工,少夫人指挥他干什么,便干什么。
他先是搬了一口大缸进来,苏婉宁让他去打沸水,先将药材扔进去,等药材泡出药香味后,将少年扔进去泡一个时辰。
她要给他全身消毒,若续断肢时,他需要至少三个月不能下地,更不能碰水。
四水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拧着少年,像拧只小鸡将他扔进药桶中。
“喂,大块头,你敢这么对我?信不信我揍扁你。”
四水只是睨了他一眼,随后理都不理他。转身走开了。气得他是有火无处发。
苏婉宁在配药,宝珠将方氏哄睡后,便要过来帮忙。
她现在是对她家姑娘佩服得五体股地的,真没想到自家姑娘本事这般了得。
可宝珠也不懂药理,帮不到苏婉宁的忙。只能帮着苏婉宁添些柴火,苏婉宁在炼制断续膏。
只待等那少年将全身消完毒后,再进行断肢续接。
一个时辰后,苏婉宁的药膏也差不多熬制好了,让宝珠将瓷瓶洗尽,只待膏体凉后,装入瓷瓶中。
而后又吩咐四水,将人从药浴中捞出来,放到床榻上去。
少年瞧见苏婉宁拿了针包和一把剔骨小刀,浑身一颤,心下一惊。
“你拿刀干什么?”
“刮骨剔腐。”苏婉宁回道,而后将针包摊开,将一应刀具用烈酒消毒。
少年丹凤眼中满是惊恐,苏婉宁抬眸,看穿他的心思。
“怎么?你一个大男人不会是害怕,想要临阵退缩吧?”
“你……你胡说什么?我死都不怕,还会怕一个小小的断腿?”少年结巴反驳。
苏婉宁抿唇浅笑,激将法对这小屁孩子还是管用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苏婉宁还是吩咐一旁的四水将他压住。
四水那个大块头,只两个手臂一压,就将少年整个人圈紧在怀里,让他动弹不得。
“我说,大块头,你想勒死我啊?放松些,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废话,那我打晕你?”
四水可不惯着他这臭毛病,他又不是他主子,凭什么在乎他死活?
苏婉宁摇头失笑,又调了一些麻敷散让他服下,这才开始行动。
她先是将少年那只已经长歪的腿露出来,先以银针封穴,以免失血过多,再用剔骨刀将多余的腐肉刮除。
即便是喝了麻敷散,可那剌骨的疼痛,还是让少年忍不住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四水,给他咬上。”苏婉宁怕少年咬了自己的舌头,递了一块木片给四水,让少年咬住。
待腐肉剔除后,这才开始将原来长歪的骨头拆开,重新给他固定上,而后上断续膏,再包扎用两片木板将腿固定住。
一个时辰后,苏婉宁长吁一口气,可少年脸色早已惨白不堪,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子浸湿他额前碎发。
整个人已经痛得虚脱,早已没了力气。四水看着怀四软软的少年,眉头紧拧。
张嘴道:“少夫人,他好像晕过去了。”
“无碍,让他好好睡一觉,养精神。”
宝珠进来给苏婉宁擦汗,此时苏婉宁才感觉自己的力气像被人抽干似的,累得她脚步虚浮,差点儿摔倒。
好在宝珠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才不至于倒下。
“姑娘,您怎么啦?可别吓宝珠呀!”
“没事,就是有点脱力了,休息一下便好。”
好久都不曾做这种高强度的治疗,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加上这具身体太弱了,到真叫她有点儿吃不消。
四水一脸嫌弃,将少年放下后,又麻利地替苏婉宁收拾工具。
苏婉宁瞧着,越发觉得,这人靠谱,赶明儿得将人从江淮序那里要过来。
“四水,今晚恐怕要辛苦你,帮着照顾着他一点。若是见他发热了,便要立马来报。”
四水张了张嘴,到底没开口。
他能拒绝吗?但显然是不能的。
苏婉宁知道,自己必须要睡觉,养足精神。
半夜时分,四水果然来报,说那小子发烧了,脸烧得通红。
苏婉宁忍着困意起身,给少年施针,又让宝珠将她配好的药,煎水送来。
一通针疏通下来,再加上药物去得及时。
半刻钟后,烧退下来,整个人也算稳定下来,苏婉宁这才算真的松了一口气。
躺下还没睡够两个时辰,外头宝珠来报,说是铺子里的管事来找,看样子像是很着急。
她也顾不得许多,连忙穿衣起身,外头的管事是她重新请的掌柜,懂些医理配药。
那刘管事见着苏婉宁,连忙上前行礼后,道:“东家,不好了,表少爷来店里,要拿咱们店里上好的药材,就是您前几日让我去定购的千年人参。”
苏婉宁眸色一凛,怎么能允许别人在她的地盘上撒野。
“刘掌柜,咱们边走边说。”
宝珠端了早膳来,便见苏婉宁已经跟着刘掌柜的出了院子,连忙追出去道:“哎!姑娘,您还没用早膳呐!”
“我还有事,回来再吃。”
宝珠急得直跺脚,连忙去偏院找剑秀,说姑娘去了铺子里了,好像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