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怎么思考,就先答应下来了。
季栖高兴了,把脑袋往应不否肩膀上靠,抱着她的手臂:“你人真好。”
无时无刻夸夸夸+1。
应不否半个身子都是僵的,季栖怎么一下就扑过来了,她根本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她没办法在明知对方喜欢自己的情况下还把人当普通女性朋友,她大脑宕机,思考不出“喜欢我的人扑进我怀里要怎么办”这个问题的答案。
好在季栖夸完人就很自然坐直,从包里拿出下一节课要用的物理书,翻到上次课程内容,大致复习了一遍。
应不否有点茫然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像网游里的npc,季栖和她的一切接触都只是为了刷经验,根本不在意她到底是谁,应不否和应不孬或者是应不甭在她眼里没有区别。
她摇摇头,把这个无厘头且让人有点啼笑皆非的想法甩出大脑,动作温吞地拿出了物理书。
大学物理讲到热学这块,和高中的内容重合度极高,应不否大脑放空,看着PPT发呆,琢磨季栖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确实是故意示弱想和季栖做朋友没错,但她的确不知道季栖为什么喜欢她,也没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表白紧接着就开始示好,而且对方的行为相当随心所欲且没有逻辑,像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侵袭的风,她不想离开这片有风的地方,又要随时提防被卷入其中。
人一胡思乱想时间就会过得格外快,课间季栖又来问她题了。
应不否看了眼,确实是这部分内容里比较难的题了,但是不用偏导和积分,只是依靠高中知识多列几个方程也能解决,大概是高中物理第三大题左右的难度。
她盯着季栖看,对方还是一副虚心求教的神色,表情自然,没有任何不对劲。
理智上她应该佯装正常,若无其事讲题,然后再听她夸自己两句。
但是她说:“你会做为什么还问我?”
她就是个不识趣的人,非要划清不明朗的界限。
她反感生活中那些脱离她掌控又飘忽不定的事物,试图将一切不安因子清除。
这样直白的话应该挺让人难堪的,季栖什么都没做错,是她的错,她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她不知道季栖到底喜欢她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她说不出口“我不喜欢你,你离我远点”这种伤人的话,因为她不知道季栖现在的一举一动用了多大的勇气,而且喜欢谁从来都不是错误,她只能借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让人稍微体面点知难而退,不然任由季栖这样下去,可能会不太妙。
人在某些东西脱离安全范围之前可能会有点感知,应不否觉得这可能是她唯一能脱离的机会。
季栖看着她被睫毛挡住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面前这个人有点难过。
她眨眨眼,语气相当理直气壮:“对啊,没人规定过会做的题目就不能问啊。”
她又凑近点,终于看清了应不否的眼睛,轻轻笑了下。
“况且,我想听你给我讲。”
应不否涌上一点很奇怪的,她从来没体会过的感觉。
外溢的情绪被以一种很自然妥帖且让她无法拒绝和抵抗的方式妥善安抚。
以至于她喃喃出声:“你到底……想做什么。”
季栖觉得自己的行为动机相当明确,就是要用友情感化关怀送温暖,让应不否放弃辅导员。
“很难理解吗?”她摊手,“我想和你做朋友啊。”
应不否又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喜欢我。
季栖认真想了想,其实导火索是看见导员把手搭在她手上,但是在此之前,她已经无数次把目光放在应不否身上了。
于是她说:“因为你很好。”
怎么一开口就是夸夸攻势。
应不否彻底被她打败,不知道为什么季栖逮到机会就夸她,可能是某种特别的追求方式,想法纷乱而复杂,最后只是笑了下。
好吧,她认输。
有一个喜欢自己,满眼都是自己的人,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她脑子里闪过第一个念头居然是“看来我真的很优秀”。
当她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时,不由感慨季栖这个追人法子效果感人。
“你也很好。”
季栖看着她的侧脸,她笑起来的样子格外明媚耀眼,睫毛弯弯,像跳跃着光。
这算成功做朋友了吧?
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刚刚被应不否戳破的时候她其实慌得不行,生怕因为自己没什么经验操之过急反而惹人反感。
好在应不否根本没真跟她置气,没怪她自作主张买了饮料,也没怪她认识第一天就要微信置顶,更没怪她没话找话。
好吧,她承认自己的计划好像不是很有边界感,构思好的循序渐进被她自己全盘推翻,她一见到应不否就想黏在人身上,最好让她根本没办法再去找导员才叫一劳永逸。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很有耐心的人,想一出是一出,最擅长插科打诨和讨巧卖乖,应不否遇见她简直算得上是不幸。
……可是真的还挺好玩的。
应不否每一个反应她都觉得有意思。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想做什么了,应不否这个人对她的吸引力超过了她的拯救计划本身,以至于她无法判断自己现在的笑是因为什么。
因为她们是朋友了,因为应不否没真跟她生气,还是只是因为应不否在笑。
不管怎么说,她的第一阶段计划还是很成功的,应不否明显不排斥她。
她可能暂时还撼动不了导员的地位,但是她相信,假以时日,她肯定可以成为应不否最好的朋友,帮她擦亮眼睛,让那个臭男人滚一边去。
应不否不知道季栖在想什么,越笑越灿烂。
可能觉得她有点好追?
才没有的事,她们现在只是朋友。
至少……季栖还得再追一个月。
她揉揉自己的脸,把笑意压下去,强行让自己面无表情。
这真不怪她,应女士只教过她怎么拒绝男生,怎么和男生保持距离,从来没教过她怎么对付喜欢自己像块黏糊糊糖果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