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瑄不是很能理解这其中的关系,什么叫做本来就死了?可是她看见的是什么?
如果还有一点点活着,也能叫死了吗?
沈瑄还在茫然,周若瑜苍白的手拨弄着沈瑄的一丝头发,这个亲昵的动作让沈瑄的鼻子一下子酸了,她突然很想扑进姐姐的怀里大哭一场,但是沈瑄并没有这么做。
因为她知道,姐姐的身体一定很痛苦。虽然姐姐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她的身体一直在微微颤抖,像雨中飘摇的花枝。
她怕只是她极为轻柔的一个动作,就把这个脆弱美丽的姐姐碰得更疼,怕她被碰散了。这朵花已经被摧残的无比脆弱,脆弱到任何一点轻柔的风吹雨打都会让她从现在摇摇欲坠的枝头立刻飘零。
“你长得很好,很活泼,很健康。”周若瑜说。
沈瑄点点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我从来没有怪过你,你也不要自责。我替妈跟你道歉。”她摸了摸沈瑄的脑袋,就像小时候那样。
“快动手吧,他就要回来了。我不死你没办法离开这里的。”姐姐柔声说道,好像在哄孩子。
“阿瑄,听话,这是姐姐最后一次求你。”
“姐姐,他为什么不杀了我?”
“想要提取关于我的记忆。能用这种方法救你一命,我很开心。”姐姐脸上露出惨然一笑,平添几分悲凉萧瑟。
“那,那你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吗?”沈瑄问。
“我就算死,都不要跟他死在一起!”姐姐的脸突然扭曲起来,歇斯底里地吼道,如同平静的湖面突然卷起了万丈波涛。
“姐姐,你真的想清楚了吗?”沈瑄问。
“快一点,不要让他见到我!”
既然活着是一种痛苦,那么死亡才解脱。沈瑄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刺进了姐姐的身体,那一瞬滞涩的感觉让她呆滞。
姐姐苍白的手握住她的手,带着很大的力道,大到浑身发抖——就好像最后一丝力气全部都用在这里,连带着刀柄在体内移动。
“你还不知道这把刀怎么用吧?”姐姐没说一句话,身体上都涌出一摊血迹。
最后在小腹处,沈瑄感受到了一股奇怪的力量,就好像姐姐身体里的有什么东西勾住了刀剑。
“快!拔出去!”沈瑄的大脑完全听从姐姐的指挥,猛得将匕首拔出来,沈瑄感觉到那个东西在刀柄上有点黏连,但算不上有多大力道,因此她用力过度往后摔在了玫瑰上。
她姐姐从来不是一朵娇花,她有着一颗无比坚定、无比勇敢的心,即便天崩地裂,决定了的事情谁也别想回头,谁也别想阻拦。爱得时候翻山越岭,恨的时候,自然也是山崩海啸。
此时地下仿佛有一个吸水口,玫瑰开始不断地通过吸水口被往下吸,在整个屋子快速的下陷,消失。
沈瑄看着地上,姐姐的尸体变成了几块蠕动的粉色的肉球,在一汪清透的液体里显得奄奄一息,中间有个很精细的、玻璃状的小正方体,闪着奇异的光芒。
沈瑄感觉自己现在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仔细观察着刀剑,上面粘连着一个球状的粉色肉球,外表有很多起伏,看起来就像中国结的中间那一部分的编织物,边缘还有许多触角绒毛。
这是什么东西?有点恶心。
忽然,门外传来巨大的响动,像是一个人直接踢开了门冲上了楼梯,随着哒哒哒的急促脚步声上了楼梯,哐啷一声——房间的白橡木门被踹开,满身是伤的沈泽几乎是栽倒进来,他的目光一触即周若瑜的那一团“尸体”忽然变得无比凶狠…
“啊——啊——啊——”他叫得无比凄厉,浑身抽搐,青筋臌胀得如同下一秒就爆裂,如同世上最忠贞的鸟在哀嚎痛失爱侣。
这声音震得沈瑄神经发痛!
糟了,沈瑄知道自己被捞到就不会有好下场,趁着沈泽还在伤感的时候赶紧摸着门跑出去,没想到自己刚打算站起来,自己的后领一阵巨大的拉力把她直直拖倒在地,撞得她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
“你要干嘛!”沈瑄死死瞪着沈泽那张血管全部都往外疯狂扩张的脸,简直无法认出这是平时温文尔雅的沈泽!
沈泽的手像一把铁钳一样:“你要给她偿命!”
沈泽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暗,并且也开始融化,半张脸几乎都要变成沥青状的东西缓慢地往下流动。
沈瑄本来就恨他,笑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唔…想要知道…就先放开我…”
说话间,沈瑄把手上的匕首往沈泽的腹部刺去,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怎么回事?她目光往下一扫,沈泽黑色的身体中间出现了一个圆形的空洞,像一团有生命的液体,自动扩开了一个口子,难怪她没刺到!
突然那些液体像是有生命一般,忽然极速缩紧咬住了沈瑄的手臂!
沈瑄的大脑里突然迸发出剧烈的、尖锐的、几乎要穿透耳膜的耳鸣声!
突然四周爆发出浓烈的色彩,就好像有人打翻了美术生的调色盘,那些色彩在眼前流动,好像儿时手里的万花筒让人目眩。她的灵魂是无法选择回避的,她必须直视眼前绚烂到极致的色彩。
视觉也失常了!
她的手臂也感觉到一阵其痒无比的感受,就好像是上千只蠕虫在她的手臂上拱动想要进入她的身体。
她已经无法看、无法听、甚至连感觉也要消失了。
沈泽拿出一根奇特的,闪着荧光的针筒,将顶部的细针插入沈瑄的脖颈,慢慢抽出一罐清亮的液体,注射进一个很小的玻璃瓶里,液体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泽。
他可以做出一个沈瑄心里的周若瑜了。
“起码,起码还可以重新做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