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鳗鳗,我昨天酿了两壶酒,一壶你拿去吧,一壶……你帮我送去给贺以辛。”凛冬蹲在地上,把碎纸一片一片捡起来,扔进陶瓷盆中,然后点燃火柴,将所有付之一炬。
“凛冬,你要去哪儿,为什么这些画都要烧掉?”鳗鳗忍不住问出这个她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起初,鳗鳗好奇,为什么凛冬从来不出门,她的生活用品都从哪里来。
凛冬不说,她也就心照不宣地不问。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问了。
她从前想,或许凛冬是什么逃犯也说不定,不然为什么一直躲着不出门呢?
后来,这个猜测不攻自破,因为贺以辛和她是朋友。
贺以辛,金字塔的人,直接管理安全部。
如果凛冬是逃犯,贺以辛不会放过她,还和她成为朋友,隔三岔五过来送东西。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说着,凛冬沉默了,然后忽地笑了,“不,我不会离开,我还在这里。”
鳗鳗更不理解了。
什么叫做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却又还在这里?
没等鳗鳗继续问,凛冬把房间里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塞进行李箱。
凛冬的东西很少。在这里生活了快十年,也就只有三套衣服,一点日常用品,还有一枚徽章。
凛冬拖着行李箱小跑到门口,又停下来,回头看了这个地方最后一眼。
一切都收拾好了。
凛冬看着鳗鳗笑:“鳗鳗,我走了,记得把酒带走。”
鳗鳗想,她会永远记得那个笑容。
自从认识凛冬,她就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样子,好像下一秒就会世界末日。
凛冬从不出门,可是身手很好,而且手上的茧子很厚,尤其是虎口处和掌心。
凛冬也总是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还是一次偶然,鳗鳗在她的手臂上和背上看见了很多伤口,看上去有刀伤,也有枪伤,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伤痕。
那个时候,鳗鳗猜测,凛冬曾经是金字塔的人,只是后来受了很多伤,算是隐退了。大家不是都说,金字塔经历过一场浩劫,以前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吗?或许,凛冬就是其中一个得以幸存的。
不管凛冬的身份如何,鳗鳗都只是猜测,没有过问。凛冬不说,她也不问,这是她们的默契。
送别凛冬之后,鳗鳗抱着两壶酒,一壶放在了自己家,抱着另一壶往金字塔走。
路上的车辆都急匆匆的,不知道要奔赴的是哪里。路边的行人也都脚步匆匆,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天空的红点更近了。
可是更近了又能怎样呢?
鳗鳗不管。
她这一辈子,不过百年,能活一天算一天,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她也要先把这壶酒送给贺以辛,然后回去尝尝这酒的味道。
毕竟是凛冬自己酿的。
凛冬感兴趣的事情不多,一个是画画,一个是酿酒。
其实鳗鳗也不知道画画算不算凛冬的爱好,与其说是爱好,鳗鳗觉得那更像是折磨,凛冬对自己的折磨。
鳗鳗见过凛冬那些画里的元素,纠缠的衔尾蛇、无始无终的莫比乌斯环、陨石轰炸的世界……悲怆、凄惨、绝望。
凛冬画的,都是痛苦。
只有酿出来的酒,是甜的。
“什么?你是说,核心重启了?”
“是啊,小邹说,他们值守的地方有红色的光点出现。”
“红色光点很常见啊,很多怪物死后都有红色光点。”
“不,不一样,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到底有什么不一样?不是说,核心已经被封存很多年,没有人真正见到过核心吗?”
“说不定,能启动核心的人出现了。”
……
鳗鳗不关系能重启核心的人是谁,反正不会是她。难道是……凛冬?!
鳗鳗看着对话那两人渐渐走远,有些着急,又想追着他们去看传说中属于核心的光点,又想赶紧把酒交给贺以辛。
“哎呀,猪脑子!”
出了这么大的事,又是异乡人又是核心的,贺以辛肯定不会在金字塔里啊。
鳗鳗抱着一壶酒跑不动,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把酒送到金字塔了再去还是抱着酒去看。
或许真的是核心出现了,金字塔很多人都在往那边赶。
鳗鳗一咬牙,脱下马甲外套,用外套包住马甲,然后抱着酒跟着他们跑。
也用不着他们跑,因为光点已经弥散开了。
地面、空中,全部都是红色的光点,它们如同一束发散的光柱,冲向云霄。
空中异乡人的红色光点,很快被核心的光点吞噬了。
原来,这就是核心的力量吗?
鳗鳗远远看着修补世界的光点。
那么,启动核心的人是谁,真的是凛冬吗?这么说,凛冬是不是因为这次的异乡人入侵,回归了金字塔?她是不是还有机会再见凛冬?
想到这里,鳗鳗低头看向怀里的那壶酒。
或许,她可以过段时间再把这壶酒给贺以辛,说不定还可以见到凛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