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去看她,侧身想要离开。
“珍星,你喜欢的是这个,对吧?”
草莓味的牛奶又一次被她随手放下,好在并不是像昨天一样丢掉,而她背在身后的手伸到我面前,摊开手掌,向我倒过来的是一瓶草莓汽水。
我甚至能听到咕噜咕噜的气泡声。
我意识到,原来刚才,她不是逃跑了。
而是去小卖部买了新的饮料。
“是这个吗?”她看见我接住了这瓶饮料,但圆形的瓶身被她摊开手掌放置,向前倾倒,如果我不接住就会掉在地上。
说这么多,我只是想表明,并不是因为喜欢才伸手接过,我只是想避免麻烦。
朴素熙难道不能理解这一点吗?
可是,朴素熙为什么这样执着于弄清楚我的喜好呢?
“珍星呐,就算不做朋友的话,我们变亲一点怎么样呢?”
当着这么多人面前,她毫不避讳地对我说这种话,是一种负担。
可我知道,我不能像她一样有底气地拒绝回去,因为我和朴素熙不一样。
我是丑小鸭,她是天鹅。
这一次上课铃终于响起来,朴素熙让开了位置,我如释重负地回到位置上。
对于艺术生而言,文化课是重要的,但不是最重要的,而我透过易拉罐光滑的表面,看见了后排的朴素熙。
她在看我。
我不会回头,我不会成为她的朋友、跟班或者什么别的关系。
我不感兴趣她突然向我亲近的原因。
在这间教室里,我们是彼此不会从同一道门进出的前排和最后排。
而在练舞室里,朴素熙是我的对手。
唯一的对手,我清楚地知道,在这间舞室里只有她会让我产生危机感。
而我讨厌她的又一个原因。
是因为,我曾经听见她说。
“啊,那个啊,其实我并不喜欢芭蕾。”
“是妈妈逼着我来的。”
朴素熙本可以接受女生们的追捧,她只需要好好接受那些对她天赋的夸赞就好了。
她跳得很好,连我也无可指摘。
可说出这样的话,对芭蕾根本没有任何认真态度的她,却能得到在这个领域上我想要的一切,为什么,凭什么?
我想,我没有办法和朴素熙变亲。
就连做对手,她的态度也不配我去注视她。
这是我这样的臭鱼妹,所拥有的,唯一傲慢的资格,我会不加吝啬地用在朴素熙身上。
后来素熙死掉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想,她其实没有任何错,也许她唯一的错,就是试图靠近我。
而现在,我唯一发愁的是月考排练曲目,正是昨天练习的《吉赛尔》,难的并不只是里面衔接快速又需要力度精准的动作。
更难的是,老师提出的小组合作方式。
女主角,吉赛尔由朴素熙扮演。
而剩下的人,可以选择竞争男主角阿尔贝特的角色,也可以选择老师指定剧目里任意一个配角。
只是,这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定然是没有站在舞台中央的资格,也很难被老师看见。
即便老师会说:“只要你们技术到位了,卡司席位并没有什么分别。”
我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一句客套话。正如我不会选择当众质问老师,为什么从剧名就能看出来的绝对主角,center的位置会毫不犹豫地给了朴素熙呢?
天赋?可是她并没有善加利用自己拥有的宝物。
努力?我在这间舞室流下的汗水,足以让所有人都迈不开脚,走不动路。
“以上,都清楚了吗?”
“想要报名阿尔贝特的今天放学之前……”
金老师的目光在众人间扫视了一圈,一开始是严肃紧促的眼神,停在某个人身上时变成了柔和。
紧接着她说:“决定报名的人,就在放学前告诉素熙,能赢得吉赛尔芳心的人,才是最好的阿尔贝特不是吗?”
我知道老师的意思是谁能最先和朴素熙达成练习默契,谁就能取得男主角的位置。
可我只觉有些讽刺,上午我才说过我不会接近朴素熙,等一会儿我就会主动走向她。
冥冥之中,我仿佛是被神捉弄的玩具。
可是就算被捉弄又如何。
我只知道,现在,我要成为阿尔贝特。
即使他只是一个副center,至少也有半个位置,也是冠以主角之称。
我会一步一步走到吉赛尔的位置上,走到世界的中心,成为命运的宠儿。
“那个,我想报名阿尔贝特的竞选。”
“珍星吗,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
“你一定会是最好的阿尔贝特。”
朴素熙的笑容和这个季节的属性一样,像火一样,毫不掩饰,全盘释放。
我也从不否认,她拥有的旺盛生命力和吉赛尔一样令人向往。
可吉赛尔的结局是枯萎,是死亡,是成为黑夜中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