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的新朋友对她伸出了援手。
珍星满怀期待地在剧院门口等着她。
直到太阳落山,直到陆续有已经表演完的选手从里面出来,直到,她听见了里面的人在叫冠军的名字。
“妈妈,那个第一名好厉害。”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一样厉害呀。”
珍星伸出手拉住那个小女孩,立即被她的母亲当成野孩子推开。
“去去去,哪里来的流浪儿。”
“别碰我家孩子。”
珍星没有计较这种蔑视,她小声地问对方。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知道,冠军叫什么名字呀。”
“诶,这个的话,我不记得了。”
“好像是什么熙,素熙?簇熙?”
错过了比赛,错过了证明自己的一次机会。
她不知道该去哪里,只能在下午的侧道上坐着,一边坐,一边等着她的朋友。
珍星想,也许是朋友被自己的家人扣在了家里,就像有时候她去找小花玩,小花被妈妈关在家里那样。
又或许,在来的路上,她又被欺负了。
可是……
“可是,老师如果我不帮她,我就不会错过比赛了,是这样的吧。”
如果没有多管闲事的话,她就能完成自己定下的目标,也许她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作为比她年长的人,老师听后只是问她:“可是,如果你没有那么做的话,你回来会不会就睡不着觉了,你做梦都会记得她被欺负的样子吧?”
珍星果然沉默了。
但她远比一般的孩子要敏感。
只是在首尔短短待的一点时间里,她就已经饱尝人间冷暖,首尔是个不纯粹的地方。
天没有釜山蓝,水没有釜山清。
可是那里很大,能盛下一个人的欲望,无数个人的欲望。
“老师,如果你问我有没有后悔。”
“我会说后悔。”
当所谓的冠军在剧场里带来一出堪称完美的表演时,没人知道,珍星在侧道上也跟着音乐声翩翩起舞。
倘若有一位舞蹈家经过,哪怕只是一个普通人路过那里,也一定会为她所惊叹。
可是没有,芭蕾舞是需要被看见的。
“如果不被看见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
而被她捡到奖杯的主人教会了她一个道理。
善良需要资本,像她这样的人,并不具备善良的条件。
对于对方而言,一个可有可无的奖杯,对于珍星而言,是会让她下跪也要求来的机会。
真正开朗的孩子,从来都不是珍星。
“没关系的珍星,你一点也不差。”
“如果你真的这么在意这次比赛。”
“那就将冠军的名字贴在床头,从今以后每次比赛,你都看着她,记得这一次。”
老师越柔和,越不在意,珍星的内心就越矛盾。
究竟是真的在安慰她?
还是老师也知道,她并没有好到能完胜其他人。
但她点头了,依老师所言,将这位冠军的名字写在纸条上,贴在床头。
这习惯被她从家里带到了学校。
于是,第一次爬窗来找珍星的素熙看见她床头的纸条,显得无比兴奋。
“呀,我们珍星原来一直在床头贴我的名字吗?”
素熙将她扑在床上。
“你原来,这么喜欢我吗?”
“平时完全看不出来呀。”
珍星那一瞬间感到提心吊胆,等到素熙说出这样的话时,虽然嘴上跟着打哈哈,心里却在自嘲。
朋友吗?
如果你还记得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们做不了朋友的,素熙。
你是我的敌人,是我嫉妒的对象。
你是善良的化身,而我是后悔的卑鄙者。
素熙决定来找珍星其实是一个很偶然的决定。
母亲忙于事业,今天又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闲来无事的素熙决定整理自己的房间。
实际上是将所有东西拿出来丢在床上,一件件看过去,然后再一次胡乱地塞回床下。
至少这样,显得她有事可做。
她原本想跟珍星打电话。
却想起她还没有珍星的手机号码。
不过素熙并没有感到伤心。
因为她知道,是因为她们自从成为朋友之后,就几乎形影不离,所以才没有时间用电话交流。
只是今天,她格外孤单。
所以更想要联系珍星。
手上的老物件一件又一件,当拿起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获得的冠军奖杯时,素熙眼前仿佛又出现那只朱雀。
那夜看不清的女孩,时至今日,似乎有了正脸,是珍星的模样。
虽然并没有去确认,但素熙有一种预感,就是珍星。
“原来,我们这么早就遇见了。”
“是一次很美好的相遇,对吧?”
素熙的手划过奖杯,在刻着自己名字的地方,她用手指比划着珍星的名字。
“你为我跳舞,你让我再次喜爱上芭蕾。”
“你拯救了我,是上帝派给我的天使。”
素熙并不信教,因为上帝并没有在从前让她找到珍星。
可是她觉得天使这个说法实在太美。
所以在这五秒钟,她信上帝。
屋子外的月亮很圆,是个该团圆的日子,可她和珍星都呆在孤独的房间里。
素熙看着月亮,突然感觉,仅仅是和珍星看着同一个月亮是远远不够的。
她们之间的缘分,她们之间的友谊。
她对珍星的想念,让她想要立刻见到对方。
“所以,我来找你啦。”
“我实在太想你,完全等不到明天上学。”
素熙穿上了珍星的睡衣,体型相似的两个人,站在镜子前,竟也有双胞胎的感觉。
珍星恍惚看着她,想着,如果我能像你一样该多好。
素熙也在愣神,她看着被自己抱着的珍星。
穿着珍星睡衣的她,正在抱着珍星。
仿佛那条曾经出现在珍星身上的粉色疤痕。
那样紧密地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