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30,浴室)
热水冲刷着肌肉的疲惫,凛站在淋浴下,闭着眼睛,任由水流带走一天的汗水与酸痛。
他随便抹了把脸,镜子里的面孔再熟悉不过——右耳垂上的小痣,锁骨下方的旧伤疤,连左膝那道小时候摔跤留下的月牙形痕迹都一模一样。
"哟,还挺还原。"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随手把湿发撸成乱糟糟的造型。
手腕上的祖母绿绳结吸饱了水,颜色深得像海藻。
凛甩了甩手,水珠飞溅到瓷砖上。
管它是平行世界还是什么鬼,反正热水器工作正常,沐浴露还是他喜欢的薄荷味,这就够了。
他的思绪却突然飘向了隔壁那栋房子——幸村精市现在在做什么?是在复习功课?还是在做睡前的拉伸?
又或者……他也在想着今天的事?
凛猛地关掉水龙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
冰箱里的食材不多,但足够他做一份简单的便当。
凛熟练地切着胡萝卜和鸡胸肉,刀锋在砧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
切到第二根胡萝卜时,他突然笑出声——今天切原那个红毛小子打出的弧线球,在空中拐的弯比过山车还夸张。
"有意思。"凛把胡萝卜片抛向空中,用盘子接住。
隔壁传来隐约的钢琴声,弹的是《致爱丽丝》,但每小节总比标准节奏快0.3秒——就像幸村今天那瓶电解质水的配方,甜度刚好比常规款少30%。
——幸村会自己做饭吗?还是家里有人给他准备?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凛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他摇了摇头,把切好的食材码进便当盒,又捏了两颗梅干放在米饭上。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父亲」两个字。凛盯着它看了两秒,才按下接听键。
「凛,还没睡?」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些许疲惫,背景音里隐约能听到机场广播的德语播报。
「嗯,刚做完明天的便当。」凛用毛巾擦着头发,语气平静,「你们那边怎么样?」
「医院的事情还需要三天处理,之后我们就能回来了。」母亲的声音插了进来,温柔中带着歉意,「抱歉,留你一个人在家这么久。」
「我没事。」凛顿了顿,又补充道,「学校也很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真的?」父亲的声音里带着试探,「新学校还适应吗?有没有交到朋友?」
凛的脑海里闪过幸村递来的那瓶电解质水,以及他说「我们是邻居」时的表情。
「还行。」他最终回答,「有个网球部的学长住隔壁。」
「那很好啊!」母亲的声音明显轻松了不少,「记得请人家来家里吃饭,我冰箱里留了咖喱——」
「知道了。」凛打断她,声音却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你们忙完早点回来。」
挂断电话后,凛站在客厅中央,突然觉得这个家安静得有些陌生。
就连父母也是上辈子的父母啊,真是陌生又熟悉的父母...
他走向窗边,拉开窗帘。
隔壁的灯还亮着,透过半开的窗帘,能看到幸村坐在书桌前的身影——他似乎在写什么,偶尔会停下来思考,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
凛看了一会儿,最终拉上窗帘,关灯躺上了床。
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凛的意识逐渐模糊。
最后的念头是:
——明天早上六点二十,要记得等幸村。
闹钟尖锐的铃声刺破梦境,九条凛猛地睁开眼,一把按掉闹钟。
窗外天色微亮,晨雾还未散去。
他盯着天花板发了两秒呆,才想起昨晚的决定——六点二十,等幸村一起晨跑。
“该死……”他低咒一声,翻身下床,几乎是闭着眼睛完成了洗漱。
冷水拍在脸上,勉强驱散了睡意。
冰箱里拿出昨晚准备好的便当塞进书包,顺手抓了一袋吐司叼在嘴里,凛冲出家门时,时钟刚好指向6:20。
晨风微凉,凛小跑着转过街角,远远就看到幸村精市站在路灯下,手里拿着两罐美式咖啡。
他穿着立海大的运动外套,深蓝色短发被晨风吹得微微翘起,整个人在朦胧的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早。”幸村朝他晃了晃咖啡罐,“猜你会需要这个。”
凛接过咖啡,指尖碰到幸村微凉的皮肤,冰得他一个激灵。
“你等多久了?”凛拉开拉环,灌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