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白玉静静地看着他,酸涩之感瞬间涌上心头,眸子里涌动着复杂难明的情绪。
良久开口道:“你要一直这样吗?”
赵辛眼眶闪着泪花,哭诉道:“你答应我了,你明明答应我了,你说你会尽力的,让皇兄活下来!”
崔白玉道:“他已经死了。”
赵辛情绪越来越激动,胸口也跟着剧烈地颤抖,“都是你们害死的!”
崔白玉上前拎起他的衣领,厉声道:“你再这样我就不管你了,哪里来的送哪去,反正你也不想活了,我也省心了。”
赵辛身体十分虚弱,几乎没有挣扎的力气,“不要就不要,反正在你们眼里,我就是累赘,死了就去见皇兄。”
“你想让他看见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崔白玉攥紧他的领子,“你皇兄当上储君的时候比你更难,他可没像你这般不堪!”
赵辛渐渐冷静下来,良久,所有复杂而压抑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彻底决堤,紧紧抱着崔白玉撕心裂肺的哭喊。
“.......你不能,不要我,我只有你了。”声音杂着几声抽噎,说完,人就昏了过去。
崔白玉抱着人回到房间,吩咐郎中熬药,亲自给他灌下去。
真是个气死人不偿命的小屁孩,长这么大都没照顾过人,赵辛还是头一个。
莫名有种无痛当娘的感觉。
崔白玉这般想着,给他掖了掖一下被子,过了一会儿,又打来一盆热水,擦拭着额头上的汗。
赵辛已经烧糊涂了,嘴里说着话,可惜崔白玉分辨不出到底在说些什么。
折腾了半天,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前段日子一直避而不见,但姑娘还是很担心小殿下的,桃酥眨巴眨巴眼睛,小声道:“姑娘,还是奴婢来吧。”
今日好不容易精心打扮一次,估计又白瞎了。
崔白玉叹了口气,脸色稍微缓和,将帕子递给桃酥,给她腾地后自己靠在太师椅上休息。
然而,闭上眼不到一刻钟,院外来了一个太监,崔白玉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肝。
那人道:“太后传郡主回去一趟。”
崔白玉瞧着面熟,很快就想到他是小安子身边的人。
她带上帷帽,不慌不忙地问道:“是宫里发生了何事?”
那人知道她最近和顶头上司走得近,也就没有隐瞒,而且叫她回去也是处理此事,“陛下今早回了皇城,这会儿在昭阳殿和太后娘娘商议储君之事。”
当今皇帝子嗣单薄,再加上太后早有准备,一早将皇子打发到封地去,这回赵呈一死,京城也就剩下几个公主了。
立储君.......除了赵辛还有旁人?
崔白玉想了想,神情多少带着点迷茫。
之后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崔白玉来到昭阳殿,皇帝已经走了。
殿内悬挂的帷幔轻轻飘动,齐嬛正低头看折子,满殿的宫女侍从一齐下跪,而正中央的那位,崔白玉再熟悉不过。
她放轻脚步走上前行了一礼。
花枕满额皆是点点冷汗,余光瞥了她一眼,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崔白玉心中了然,按照往常的流程,走到书案前帮着研磨。
齐嬛冷笑一声,扔掉了手里的密信,沉声道:“花枕,哀家是信任你才将此重任托付于你,可你,两次三番让哀家失望,这次,更是坏了哀家的大事!”
花枕脸色转白,低头不语,心中也是困惑,但想来想去,问题肯定出在崔白玉身上。
宫女埋头离开,齐嬛道:“这次,他要是回来京城,你知道该怎么做罢。”
花枕咬着牙轻声道:“属下知道。”
当初,赵丞就是因为身世遭到诅咒被废了储君之位,这次又多了相国寺的鬼火案,赵丞天煞孤星的命格已然完全坐实,劫后余生算得了什么?
齐嬛漠然道:“这次若是再不成,你这行渊阁的阁主就不必做了。”
花枕离开后,崔白玉又在身边端茶倒水侍奉了一会儿也出来了。
小安子刚才遭了花枕的冷脸,正没处说闲话,恰巧就遇见了崔白玉。
同为女子,这两人一对比,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疯婆娘有功夫傍身,掌管行渊阁一来打探消息,二是行刺官员,可说白了,也不过是太后用着比较称心的一把刀。
谁曾想这人居然自视甚高,以为爬到枝头成了凤凰,瞧不起阉人。
一个江湖杀手,能和他东厂提督相提并论?
小安子心中对她诸多不满,早就想把人挤兑走了,而今面前正好站着一个。
崔白玉是太后面前的红人,炙手可热,平日不离左右,该有的谦顺半点不少,要是把她推上去,也是有些好处。
小安子斟酌字句正要开口,崔白玉忽然道:“提督大人,方才殿里说得是那个废太子吗?”
“是啊,周正德不知道在那个旮旯把人找见了,估计过两日就该到京城了。”小安子漫不经心地说道。
崔白玉皱眉凝神细思,手心发凉。
这回来的是不是有点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