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依旧不死心,身子虽然面对着正屋站着,却将头反扭过来,一双眼直直的盯着这边看,像是怕林祈岁再站起来似的。
就这样盯了好一会儿,见林祈岁没再动作,才又将头转了回去,继续注意屋里。
见此,林祈岁又悄悄从凳子上挪开了屁股。
谢长兮:……
借着桌上宾客的遮挡,林祈岁弓着身子偷偷往耳室靠近。
谁知,还挪出去两步,他们所在的这一桌上,所有的宾客齐刷刷的全都朝着林祈岁看了过来。
挨着林祈岁的那个中年男人还高高举起了手:“光宗娘!有人……”
话没说完,一团黑雾突然缠住了他的腕子,硬生生把他的整条胳膊都给扯了下来。
——咔吧。
那男人看着自己被黑雾吊在半空的胳膊,翕动的嘴立刻闭上了。
谢长兮朝他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这位兄台,你眼睛怕是瞎了吧。有什么人?这哪有人啊?”
那男人又回头看了一眼弓着身子的林祈岁,不满的小声嘀咕:“他擅自离席了,没听光宗他娘说,不能离席的。”
“他这是坐累了,起来活动活动。”谢长兮睁着眼睛扯谎。
“那……也行吧。”中年男人悻悻闭了嘴。
他转开身子坐好,眼睛却时不时往谢长兮这边瞥过来——在看他那条被扯下来的胳膊。
谢长兮却只当没看见,他勾了勾手指,黑雾便散去了。
男人那条还在抽动的胳膊,顿时掉在了地上。
男人眼睛一亮,刚要弯腰去捡,谢长兮唇角勾起一抹坏笑。
他一伸脚,三两下就将那条胳膊碾了个粉碎。
男人:……
正这时,台上的陈母猛地反扭过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她眼睛死死盯着站在耳室门口的林祈岁,又举起了手里的砍刀。
“啧。”谢长兮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刷”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院里本就安静,他挪动椅子的声音,就像石子丢进大海,激起层层涟漪。
“坐下!都给我坐下!!!”
台阶上的陈母瞬间暴怒。
她跳着脚,举着那把砍刀,朝谢长兮挥动着,发疯尖叫。
“你在干什么?坐回去!”
“任何人,不许离开座位!”
她脸上浓重的脂粉,在此时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而下面的宾客,竟在这时全部一声不吭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一个个安静如鸡,弓着背,垂着头,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所有人的动作整齐划一,一模一样。
这诡异的一幕,令人背脊发寒。
谢长兮薄唇一挑,伸了个懒腰,懒懒道:“不离开,不离开。”
“你开你的席,我就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他死活不肯坐下,陈母气得整张脸都开始扭曲,但她没有冲下台阶,而是挥舞着手里的砍刀,朝距离她最近的一排宾客身上砍去。
——咔嚓!咔嚓!
砍刀一下下挥动,落在那些人的头上,身上,就像砍瓜切菜一般。
“——啊啊啊啊!”
“——哇呜呜!”
下面的宾客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刺目的猩红顿时喷涌而出,桌子上、地上,到处都是,一汩汩鲜血汇聚成刺目的血河,浓重的铁锈味令人作呕。
前面的宾客被砍的吱哇乱叫,横尸满地,后面没有被波及的宾客,却对眼前的一幕恍若不觉。
他们像一座座石雕,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任凭陈母一个人在上面发疯。
许是觉得这一幕甚是有趣,谢长兮抬起袖子,拂了拂桌面,轻盈一跃,欠身坐在了桌沿上。
四周围坐的宾客,顿时如临大敌,纷纷向侧退开,与他拉开了距离。
有了谢长兮作掩护,林祈岁迅速摸到了耳室的门口,探头往里面看。
窄小黢黑的小屋里,一身大红喜服,蒙着盖头的新娘,把头埋的低低的,坐在一把破椅子上。
她的双脚都被铁链锁了起来,栓在钉在地上的木桩子上。
林祈岁听见她在低声哼唱,声音像在哭似的:
①五月稻穗正扬花,丈夫还是吃奶娃。
等郎长大嫌妹老,弃旧换新不爱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