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宿年方三十,称老贼是有些过分了,但现在哪里还顾得上追究这等细节问题。
他暗骂一声:“竖子误我。”只希望吴秀老兄没受那竖子之当。
接着当即带领余下几百人等拍马前往安定。
吴秀这边早在几日之前便见到关勇了,彼时南安失陷的消息还未传来,姜宿与梁军还未曾交战,除却天水被围,并无其他战报。
关勇的同一套说辞同一套表演无人能辨真伪,他一面说着晋王围困天水的紧急,一面掏出汗湿斑驳的文书,想如同在南安那样只略给吴秀看一眼。
却不料吴秀接过文书仔细看了起来,并打量了几下眼前这个满脸胡茬的大汉。
若是被围地紧急,怎会尊称那人为“晋王”,称“竖子”才正常。
况且,三年多前那人还在燕庭侍君,闹地人尽皆知,别说燕军,就是梁军内部恐怕也不会全部都那么由衷地尊敬他吧,毕竟男子汉立于天地,谁会心服口服于一个卖.色于仇人的亡国皇子。
这关勇提及“晋王”二字时明显地十分尊敬,半点蔑视鄙夷也无,一看便不是燕军,八成是梁军假冒的,待他试上一试。
“那小白脸居然如此厉害,居然一路打到陇右来,还围困了天水,真是不可小觑啊。”
关勇暗暗咬紧后牙槽,这厮居然如此侮辱殿下,真是可恨至极。
吴秀悠哉悠哉地又道:“听说他那张脸长得极为俊美,当初迷得陛下魂不守舍,正是使尽解数将陛下服侍舒坦了才求得陛下放他出皇城的......你们被困多日,可见着这位形貌绝艳的晋王殿下?”
“啊,不,”吴秀用文书拍拍脑袋,“瞧我糊涂了,我听说他现在上战场都戴着面具,恐怕真是怕压不住自己的士兵又威慑不到敌军才戴的吧,果然没能力的人,得靠外物来增添自信。”
他说到这里,关勇已经要压制不住怒火,但想到殿下的嘱托,生生咽下这口气,咬牙切齿地开口道:“天水危急,还望太守不要拿此等笑话来消磨时间了。”
吴秀戏谑地笑了笑,将文书还给关勇:“辛苦关兄了,可是已经去过南安了?”
关勇点头称是,又催吴秀尽快发兵。
吴秀心里暗道不妙,以姜兄那老实性格,恐怕已经上当了,但他面上不显,仍是一副从容模样:“关兄勿急,天水有难,我等救援自然义不容辞,你且先行回去禀告李太守,不日我安定兵马可到。”
关勇得了承诺,拱手而出,拍马出城。
吴秀料想这前朝晋王想要来个调虎离山乘虚而入,眸光一闪,心中已有打算。
他命心腹崔旭点兵三千埋伏于要塞,自己则领兵两千余人出城,出城之时城门上将士擂鼓相送,闹得声势浩大。
方出城,消息便被探卒传回给埋伏在山僻之地的梁军将领孟章,孟章即刻领兵五千前取安定,却不料沿途中埋伏,受到两面夹击,虽对方人数在己方之下,但见四面火光冲天,猜测对方当是以火为号,他们的援军必然不多时便会到。
果然,孟章激战两三个时辰不得脱身,吴秀领着两千人马已到。
原来,吴秀并未离开安定太远,估摸着梁军探子已经将他出城的消息带了回去,他便命全军在去城二十里外原地休整,待到火光一起,他火速带领全军赶回安定与崔旭接应,对梁军进行三面夹击。
而与此同时,埋伏在山谷等待伏击吴秀的梁军却迟迟等不到吴秀一军的到来。
孟章被困,谴亲信逃出救援,埋伏在山谷中等待伏击的梁军得信,一面惊讶于殿下的计策被识破,一面赶忙组织军队回援。
两军混战于安定城外,双方死伤巨大,最终燕军退回城内,梁军也是铩羽而归。
与此同时,姜宿领着几百人马往安定而来,拍马跑出二三十里地,却见前方一彪军摆开,严阵以待,猎猎军旗之下的高头大马上端坐一人,身覆铿锵金甲,面戴狰狞面具,浑然一身凌冽肃杀之气。
姜宿一怔,猜测恐怕是那前朝晋王萧珏,急勒缰绳,此时身后已有陈齐、冯武追至。
姜宿一看,四面皆为梁兵,突围无望,遂掷下兵刃,下马俯首道:“南安姜宿见过殿下,要杀要剐谨听殿下安排,还望善待我南安部将百姓。”
姜宿的部下一听,皆伏拜于地:“求殿下饶我家太守一命,我等愿为殿下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