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因为啥?”确实是巧,司南也有些好奇了。
“怎么说呢,往深里说是我想摆脱家里的束缚,出来转转看看。往简单里说......我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哥哥帮父亲管着家里的生意,平日里很忙,大妹妹帮着母亲打理后宅也不得闲,小妹妹和我是比较清闲的,我和小妹妹也能玩到一起,她是我最在乎的人。可是!前两天她突然中毒了,中了很稀有的毒,苏州的大夫治不了,必须去杭州找神医......”林昊泽说故事般说得出神入化,司南听得正聚精会神,忽然门又“砰”地一声打开了。
“少爷!”平安大吼一声,跨步进来,颇有几分气急败坏。
“干嘛呢?”林昊泽说话被打断,很是不悦。
干嘛呢干嘛呢?我正想问少爷你呢,我不来打断,我就要把自己卖了!
“少爷,最后一只叫花鸡被抢了,我们可是天字一号房,凭什么不能优先给我们!”平安悲愤地喊。其实我就是不放心,等菜的功夫也要跑上来瞧瞧,瞧,来着了吧。
“我当是什么事呢?没有叫花鸡就吃别的,用得着因为这点事来打扰我吗?”
“这里的叫花鸡不一定好吃,若想吃正宗的,可以夏初的时候去常熟,找个乡村田野最好,把清理好的鸡刷上料汁,用黄泥泥浆裹满,外面再包上新鲜荷叶,挖个坑把鸡埋到土里,上面点上柴火,用不了一个时辰,等火熄灭了晾一晾把鸡挖出来,把泥敲掉,喷香扑鼻的叫花鸡就成了,找个树阴,一边吹风一边吃,这才能吃到叫花鸡的精髓!”司南说完,顿时觉得自己肚子都饿了,一碗汤面似乎不够。
林昊泽的眼神充满了向往,越来越觉得外面的世界和人都特别有趣。
平安一头雾水,这是说什么呢?怎么都不按套路出牌呢?讲上菜谱了,这家店根本就没有叫花鸡,他只是随口扯了个借口啊。
“嘉兴的特色美食是酱鸭和粽子,风味很是不同,错过可惜,应该尝一尝。”司南说道。
“少爷,我已经点了......”
“没事,再添两道就是了,司兄说的这两道,必须得尝尝。晚上我们可能要熬通宵的,菜多点正好。快去快去!”
什么人啊,怎么还点上菜了?不是一碗汤面就行吗?不是都说第一次来嘉兴吗?司南为何对这里那里的美食这么熟悉,连怎么做的都知道,少爷你能弄清楚吗?还聊一个晚上,不得把自己,把我,把林府,都卖个底掉啊。
平安愁啊愁,出来才一天,他觉得自己已经老了。
平安下去嘱咐了厨房,又以天字一号房的尊贵身份“要”了一个伙计专门给他盯菜,而后上楼来,轻手轻脚地往里走。
天字一号房位于客栈二楼的最顶端,走廊里还摆着花盆,最里面一盆花在一号房和隔壁的中间位置,平安就停在了这里,支棱起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若有人来就假装欣赏鲜花,他不能不守着啊,天知道少爷这缺心眼的会说出什么话来。
“你不是从北平来吗?为什么对江南物产还这么了解?”这是少爷的声音,知道问问,还没傻透。
“从书上看的,因为要来南方,所以提前有意地了解了一下。”
“真好,我以为像你这样寒窗苦读的书生,即便是想要了解一个地方,也会偏向于历史啊,名人遗迹啊什么的,没想到连美食都能如数家珍。”
“纯属是个人喜欢......”
平安听到屋里谈的是美食,一时放松下来,不再那么专注,忽然他听见隔壁上房有隐隐的声音传出来,听着是明明想极度压制,却又控制不住地用力说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份量往外传递,平安忍不住朝那边走了两步。
“真的,肯定值不少钱,那能怎么衡量呢,还没到手谁能说得准,总归是数不尽的财富就是了。”
“差不多能确认了,都说是从苏州过来的。”
“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可不能错过了,老天爷让既然让咱们知道了,咱们就不能白白放过。”
几个男子的声音,明明声音很小,平安却像听到了炸雷,确切地说,就像天雷滚滚从他心里炸开了,惊得他手脚都动弹不得,魂儿都吓飞了。
少爷这是被盯上了呀!
那自称叫司南的人,应该就是同伙吧!准备里应外合,要绑架少爷!
怪不得呢?司南说自己孤身一人,看着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但人家从北平走到嘉兴仍淡然平和神采奕奕,衣服白净头发光洁,这合理吗?还能说会道,跟少爷素不相识,三言两语就混上了吃喝住,这不是本事是什么?本以为是个骗子,原来和绑匪一伙!
江湖险恶呀,太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