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此事关乎小姐的安危甚至全府上下的性命,她们肃然起誓,保证守口如瓶。
拂云谷双剩下了一老一小两个人,南星有些落寞地在院子里晾晒药材,云神医独坐书房,书案上放着《雷公炮炙论》,其实这是半部《毒经》,来自苗疆,别人认不得,他认得。
云神医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哪有什么无意之中,都是跋山涉水,寻机谋划,或者......只为因果。
林正阳一行人出发得早,所以返回城里刚好临近午时,街巷里人来人往,各种商铺开得热闹,林潇月顿时不安分了。
“父亲,父亲。”她撩开帘子,马上有护卫上前通报,马车停了下来。
“咱们找个酒楼好好吃一顿再回府吧,我吃了七天的药,炖鸡炖鱼都是药材味,好想吃点香的呀。”
这一撩帘子可不得了,空气里的香味更加浓郁了。青石巷里蒸腾的雾气裹着百味香,榆木蒸笼揭开的刹那,艾草混着新麦的气息直往人鼻尖钻。老妇人兜着蓝花围裙,将碧玉似的笋蕨馄饨推下滚水,豚骨熬的汤头早煨成了牛乳色,油花里浮着晒足三春的虾皮。
“坐了这么久的车,你的身子受得了吗?”两辆马车并排,林正阳和潇月掀开帘子说话。
“神医说了,我不需要忌口,只要不觉得乏累,活动活动是好的。父亲,我现在就想大吃一顿。”林潇月说着,眼睛还是扫着路边的小吃摊子。
“回老爷,神医确实是这么说的,只是有一条,不可劳累,身体的亏空总要慢慢补。食补是最好的,小姐有食欲,总比吃不下的好。”秋水知道老爷担心什么。
“心情好也有利于身体恢复。”苏靖斌和林正阳在同一辆马车里,“这里离西湖不远了,咱们人多,去西湖边找个酒楼用餐吧,就当给玉儿接风,我来尽地主之谊。”
林正阳刚要说什么,苏靖斌压低了声音,“兄长,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穷,一顿饭还是请得起的。”
潇月笑得开心,“谢谢叔叔。”
笑容晃人眼。
很快,他们到了西湖边的望仙楼,门口的伙计胳膊上搭着雪白的毛巾,跑到马车旁躬身伸臂扶客人下车。
林昊泽和林潇月打量着望仙楼的气派,不愧是山外青山楼外楼的临安都城,市井繁华,精工雅致,皆不是苏州可以比的。
林正阳和苏靖斌已经进去订位子了,几个年轻人也准备进门,忽然远处有人喊他们的名字。
“启墨兄!昊泽,是昊泽吗?真的是你。”沿着岸边快步走过来的人是陆北辰。
林潇月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眼帘,她已经认出来了,这人他见过,林府花园,及笄时她在岸上,他小舟一度,匆匆而过,连姓名尚且不知,却记得那温润眉眼,如玉风姿。
苏启墨淡淡地回了一声,林昊泽依旧热情,顿时就要邀请他一起进去用餐,陆北辰说今日有事,他订了游船,不如与他同乘游湖。
“有女眷,不方便。”苏启墨直接拒绝。
陆北辰略有尴尬,林昊泽却没觉出什么,反倒一声女眷提醒了他,急忙抢着给陆北辰和林潇月相互介绍。苏启墨皱着眉,却无可奈何。好在大家都有人等着,便没有过多交谈,游船上的船夫已在唤他,陆北辰匆匆告辞而去。
陆北辰上的是一艘花船,苏启墨看得真切,船上排队上了七八个烟花女子,回想起他在春意楼门前见过他刚出来的笑容,苏启墨顿时对此人好感全无。
林潇月也看到了那些女子,或抱琵琶或抱琴,从穿衣打扮就知道是乐籍。西湖歌舞琳琅,杨柳岸,晓风残月,这些,他喜欢?
陆北辰上了船,脑海里全是那个清瘦细语的女子,见她只三次,三次匆匆。第一次在杭州酒楼,她救下孤女毫不畏惧,第二次是她及笄的花园,她明艳如花秀丽亭亭。而这次,她像变了个人,瘦而柔弱,像被风吹过的杏花。不知发生了什么,他竟有一瞬间的心疼。
陆北辰想着心事,跨步进了船舱,莺莺燕燕坐了半圈,他定睛一看,脸色微变,惊呼,“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