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神医,如果我的丫头哪里说错了话,您别往心里去,她们没别的意思,就是喜欢小南星,也是感激你们那些天对我的照顾。不单是关心南星,包括您的四季衣服,她们连做带买,给您添置了好几身。您也知道,我们匆忙赶来杭州,哪里都不熟悉,她们真是尽心尽力了。”很难得,云神医居然安静地听了这么久。
“丫头,会煮茶吗?”云神医问,“说了这么多话,该渴了吧?”
“会,我手艺好着呢。”林潇月轻轻笑着。和云神医这样的聊天方式她已经习惯了,他老人家高兴就好。
“咦?这是九曲红梅,老人家,这时节在杭州不喝白云茶径山茶,怎么想喝双浦发酵茶了?”坐下后,林潇月才发现托盘里放的是红茶。
“女娃娃大病初愈,红茶暖胃,适合你这体质偏寒的。”云神医看似不拘小节,实则是个细心之人,尤其是关乎身体药理这方面。
“谢谢您!”林潇月抬起头看着云神医,发自内心地说。
“谢什么,这些,包括那些,都由你结账。”云神医伸手比划着这一大桌子点心水果。
“那我来煮茶,您可要给我赏金。”云神医总有本事,不管别人是什么情绪,他都能给一句话给拽出来,拽到他的毫不客气里。
还不能挑理。
只能被挑。
这不来了!
“要赏金是吧,来呀,把手伸出来,我马上给你。”云神医指着桌上的空地,让林潇月把手伸过来。
“不......不兴打人的。”林潇月有点发蒙,这是惹过火了?总不好动手的吧。
“伸过来呀!”云神医不耐烦地瞪着眼。
林潇月干脆把双手背在了身后。
“我给你号号脉啊,说个话怎么这么费劲呢。”云神医敲打着桌面。
“号脉?号脉您直说呀。”这天上一句在上一句地,吓都吓傻了。
“不然呢?打你个女娃娃?我手不疼啊,我这手可金贵着呢。再者说了,我要想惩罚别人还用跟无知莽汉似的?我是神医啊。”
林潇月没脾气地闭上了嘴,论年龄你是长者,论本事你救了我的命,你说啥是啥。
就像能自如切换一般,云神医手指搭上林潇月的手腕,他的神情气质,顿时变成了一个不容置疑的神医。
云神医微眯着眼睛仔细探脉,“没问题,所有的毒都已经清了,这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觉得容易累,没力气,站起来时头晕眼花。”
“养养就恢复了,林丫头,你可一定得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养得壮壮实实的。”云神医看着林潇月严肃地说。
这般叮嘱,林潇月有些绷不住,“知道了,以后我就是您的活招牌,我是神仙您从阎王殿抢回来的。”
“我不用你当招牌,咱们说好的,有些事不能提。”
“您放心,我记着呢。”听闻自己的身体没事,林潇月很是高兴,好像乌云散开,从此就该是逢凶化吉,否极泰来了吧。
林潇月用竹夹夹起茶饼,置于青玉茶焙上,用橄榄炭文火烘烤,茶香初溢。
“此乃唤梅魂。”
“矫情。”
林潇月笑而不争,将炙好的茶饼放入兔毫建盏,以白玉杵轻捣成末,边捣边筛,茶粉纷纷落下。
“此乃梅雪纷飞。”
“无聊。”
取虎跑泉活水,用乌银壶烧开,提壶高冲入盏,撇去浮沫,以茶筅急速击拂,使茶汤泛橙红色云纹。
“此乃霞染梅梢。”
“多余。”
云神医伸手拎起水壶,直接倒入杯盏里,茶叶浮浮沉沉,林潇月要拦同拦住,又恐烫着,“哎哎哎”地一脸可惜。
“此乃渴了。”云神医透着得意。
“你好歹让我......演完呀!”林潇月又吃吃笑起来,头上步摇和耳坠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孩子也是个有趣的,定是自幼无忧,万般宠爱,又得到了极好的教养,才养成了这般天真随和的性子。不拘谨,不拘泥,不小性子,也不脸皮薄,如果能这样一直过着锦上慢绣花的生活,不知风雨冷酷,不知岁月无情,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