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白讪讪地笑着,那么大个人了,光风霁月的风流才子,忽然有些张不开嘴。“从下个月开始好不好?下个月月底......”
看着雁南纯净的眼神,司白干脆也别藏着迂回了,早说早清楚。
原来,司白没有存钱的习惯,偶尔还会预支,他倒也不是都去满足口腹之欲了,他还喜欢买东西,他只要看到喜欢的,只要他能掏得出钱来他就买,什么茶器啊,石头啊,扇子啊,木头啊,香料啊......主打一个不拘种类。
也是因为他平素不存钱,所以买的这些东西吧,只能算个雅玩,跟古不沾边。
这次去天目山吃雷笋,回来时带了一包天目青顶茶,还淘了一套天目盏,这次不错,能沾上南宋的边,因为他预支了一个月的银子。
然后,钱花得差不多了才回来的。
“你放心啊雁南,吃饭还是没有问题的,另外我还可以写字画画,让阿古拿到集市上也能换点钱回来。还有,我书房里的东西挺多的,我明天整理一些不要的,可以拿去卖掉或者当掉。”
雁南看着倜傥潇洒的伯父忽而窘迫忽而急切的样子,忽然觉得又好笑又心酸。伯父本是他们家的骄傲,满腹学识不说,还风神俊朗,正值谈婚论嫁之际,他只身来到杭州,并且扬言此生不娶。这么多年过去了,伯父没有经营出一个家庭,他也没有照顾好自己,若不是还有挣钱的能力,他可能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而且,他并非不想有个亲人。
雁南下定决心,对伯父如对父亲,一定照顾好他。
她拿出了剩下的五两银子,都交给了伯父,“马上就要上巳节了,听闻杭州这边会很热闹,您每日在外面,身上不能没有银钱。”
这不是雁南冲动,她不知道这些年伯父是怎么过的,但是他能成为人人称赞的漱雪先生,还能让学子们敬服,包括他和碗底春的故事,那几天在客栈她也听说了。自然是品性高洁,怀瑾握瑜,她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到来,就让这样超脱凡俗的伯父去集市上摆摊子给人写字画画。
反正,她本来就没有钱,这五两银子还是林昊泽不由分说放下的,如今给到伯父,她也不觉得是失去。
只是原本以为能很快还上这债,如今看来,慢慢攒吧。当下第一步,她得想办法挣钱,毕竟,日后也不想影响到伯父的生活习惯,为了她就要抠搜着花钱,伯父即便能做到,也是为亲情割舍了自己的喜好。
就算是伯父愿意,她雁南不愿意。
再说了,她可以挣钱。
但是这钱司白没有要,他一个堂堂做伯父的,没给侄女准备什么见面礼,上来很无奈地哭了一顿穷,侄女不但没小心眼,还把自己省下来的钱拿出来给他......
他怎么能伸得出手去。
司南也没硬给,就放在了桌上,“伯父,咱们是一家人,我是晚辈,您有什么规矩就只管跟侄女说。”
“哪有什么规矩啊,我平日里在书院,有时候一出门就是好几天,家里也不怎么管,以后在这个家,都由你说了算。”司白毫不犹豫地把管家权交给了雁南。
“对了,书房,我的书房不要随便进,其他的都没有。”
“好的伯父,那......我可以随便出门吗?”
“可以啊,随便啊,想去哪就去哪,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哦不对,太晚不行吧,太晚不安全,不过可以让阿古陪你,还有,你要出去时间长了,要去哪还是得跟家里说一下,这样好放心些。”可能是受桌上那五两银子刺激的,司白总觉得扎眼,他好像以前没有这么深刻地感受到钱有这么重要,不过他也真切地感受到了雁南的亲情和关切。
司南看着这样语无伦次的伯父很是自责,肯定是自己突然而至太过意外,打扰到了伯父清净的生活,以至在外谪仙般的人物话都说不好。
司南再一次坚定了决心,以后,她会让伯父的生活比以前更好,更更好。
第二天一大早,雁南一起床,堂屋里堆满了东西,有文房用具,有各种瓷器茶具,有竹雕木刻,还有书画、香具,太湖石、折扇、案头小几......
司白说如果需要用银钱,只管把这些东西送去当铺。
雁南粗粗看了看,送去当铺可惜了,换不得多少银子,但是如果换个方式出手,可能能翻个几倍。
她一个人整理了一天,全都放到库房里了,这就算是以后起家的本钱了。
当□□的家里少不了布匹,雁南起早贪黑忙着做了一些上巳节的小物件,趁节日,拿到西湖边来售卖。
只是没想到,一转身,就看见了林昊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