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别哭啊,我知道你的心,我知道你身不由己,你别哭了。”潇月抱住秋水,谁能舍得呀,在一起十年,她从小娃娃长成少女,是秋水日夜陪着她,照顾她,不管是生病还是生气,不管是白天还是深夜,只要她喊一声,秋水就会立刻出现。
最早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只记得母亲让她分院子单独出去住,除了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其余一院子都是陌生人。她们喊她小主子,她却紧张得不敢说话,秋水也紧张,但一直紧紧地拉着她的手,两个女孩的手汗津津的,彼此握着,谁也不松开。
大丫鬟出去给院子里的人分派工作,林潇月不知道该做什么,秋水也不知道什么是她能做的,俩人就手拉着手,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晚上她不敢一个人睡,秋水自告奋勇睡在小榻守夜陪她,后来不知怎么地连云也来了,最后三个人挤在一张床上。
这是林潇月脑海里关于最初仅有的画面,早已忘记了对白,她们就这么一天天长大了,在她的印象里,秋水没有病过,没有哭过。
“对不起,秋水,是我失职,这么久了没有过问过你的亲事,这么长时间没有居然什么都没有给你准备,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从心里就没有想过你会走。”
“小姐折煞奴婢了,这十年你给我的温暖和信任,我的亲生父母给不了,同胞骨肉给不了,是你的善良和器重,才让我成了今天的秋水,才有了可以期待的未来生活。”
“好了,我们都不要哭了,秋水要回去成亲是喜事,我们应该替她高兴,我们欢欢喜喜地送她。”
连云和忆棉早已哭得不成样子了,连云和秋水一起长大,一直被秋水护着,感情非同一般,说亲如姐妹一点儿都不为过。忆棉是秋水领进门的,又一直手把手地教她,亦师亦友,感激涕零的阶段还没过,乍然说要告别,就像半途被抛下,即不舍又惶恐,当然更多的还是不舍,秋水待她一片真心。
“我就是心软,早知道就该对你们严厉些,那样就巴不得我走了,也能快点自立起来。”秋水抹了把眼泪。
“姐姐只管放心,我虽然没有姐姐能干,但是我对小姐的心同姐姐是一样的,我会认真学,努力做,拼了命都会守好小姐。”忆棉给秋水擦泪。
“你和连云都是好的,切记万事以小姐为重。”不放心,秋水不放心,小姐死里逃生如同昨日,想起来就觉得心悸后怕,但是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呢,夫人说了,都该放下了。
“谁都别哭了,让外面的人听见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从现在起,咱们最重要的事情,也是唯一的事情,就是给秋水办嫁妆。”林潇月站起身来说。
“你们......几个姑娘家说什么嫁妆不嫁妆的,能懂什么呀。”秋水笑了,笑容里有几分不好意思,有待嫁的羞怯和婉约。
这才是该有的样子,如果注定要离别,那不如尽力留一些美好给彼此,留待以后想起时,可以笑着回忆。
“我好歹是苏州首富家的千金小姐,你好歹是我的贴身女使,你出嫁我不表示表示,传出去让人家笑话。连云,开私库,秋水,尽管挑。”
跳出了刚才的悲伤离愁,所有人都想让彼此轻快以对,所以她们人人都擎了一份美好递出来,再也不围着哭了。
连云作势就要去拿钥匙,忆棉难得“不识大体”,找了一个布袋让秋水好装东西,秋水拉住她们的胳膊,用身子挡着潇月。
“二小姐,别闹。”
“我没闹啊,我诚心诚意,等成亲的时候装个箱子,贴上林家二小姐送,给你添妆,咱俩都有面子。”
“你听我慢慢说行不行,忆棉连云,去端点茶水点心,咱们索性坐在一起聊聊天。”
四个人坐定,秋水缓缓讲了起来,“我比连云和忆棉都幸运些,我有父母,还有姐姐弟弟,但是这十年我都没有跟他们一起生活,所以谈不上太多了解。对于夫家,要不是二小姐那时候非要带我去偷偷看一眼,我压根就不知道我要嫁的人长得是圆是扁,对于他们一家人的性格脾气根本就不可能知道。但是,世上多的是凡人、俗人,对人一个态度,对钱一个态度,媒人说他们打听过我对我很满意,那想必知道我是抵债做工,没有月银可拿。也就是说,我的嫁妆只能是做做样子。”
“听我说完。”中间几次林潇月想插嘴都被秋水按着手不许,“我知道,谁都不会嫌钱多,高过他们的期望值只会让他们更高兴。但是,既然他们看中的是我这个人,那我便简简单单地嫁过去,一心一意过日子。”
“小姐私库里有什么我最清楚了,那些文玩不适合普通人家,其他贵重东西也不是小户人家该有的。实不相瞒,夫人给我赏赐了不少东西,都在苏州了。我也攒了些银两,都存起来了,暂时不想被别人知道。成亲的时候嫁妆单子是要呈给婆家看的,我不想太丰厚,他家是独子,虽然只是小生意,但我有信心把日子过好,日后真的琴瑟和鸣,夫妻同心,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拿出私房钱,但若过不到一起,那是我留给自己的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