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敲窗,如泣如诉,如一个故事照进了时光。
“我在林府待了不过两三天,但也知道林府家宅温暖,难生怨怼,更是听到了不少人对小姐你的夸赞,说你聪明机敏,不拘闺阁女儿,自有一番见识和大气。纵然是你的好日子大家说的都是好听的话,但是你亲自送晚儿,同我说话也一派真诚,我便知你的确与寻常的闺阁小姐不同,不管今天你遭遇了什么事,既然发生了,逃避就是没有用的。”
提到林府,想到家人,林潇月的眼泪更汹涌了。
离烟见状,猜测可能事关家里人,她知道大户人家多有些不足以为外人道的秘密,林小姐绝口不提,她便也不再多问。
“回家吧,你的家人会担心的。”就算跟家人有矛盾有口角,一家子很容易缓和。
“我就不能多待些时候吗?”林潇月哽咽着。
“不能。”她的家人该找她了。
“那,你借我点银子。”
“怎么?你要离家出走?”
“不是,我想去找一个人,解我困惑。”
“找谁?看你这样子,难倒是有负心人?”离烟对爱情故事已近免疫,但是能让妙龄千金小姐这般落魄无仪的,似乎只能是感情吧。纯白了十几年,遇上一个言语关切的玉面郎君,心就收不住了,所以戏文里粉墙深院的怀春少女,很容易被走街串巷的卖油郎拐了去。
“负心人?算是吗?我想找她问清楚。”
“怎么问?他说什么你信什么,一辈子都别想清楚,我还是奉劝你回家冷静冷静。”
“果然......无情。”
“戏子无情是吗?林小姐,我们身处不同的阶层,你高贵,我低贱,我是没有教育你的资格,也没有共情你的能力,我的话你能不能听懂都无所谓,现在,立刻,回家去。”
“对不起,我不是......”林潇月止住了泣声,看向离烟带着几分不安。
“晚儿已经叫来了马车。”
林潇月下了床,脸上泪痕清晰,一脸愧疚地看着离烟,“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今天姑娘仗义救我,我铭记在心,定不敢忘。”
“言重了,救你的人是司白先生,先把姜汤喝了。”离烟根本不为她的话所动,但却给她披上了披风。
“我自己回去就行。”林潇月还是怯怯地,对于回家,对于离烟,她都有些发怵。
“我送你到门口。”
“不用。”
“你们有钱人家财大势大,只要去打听,一定能找到你的踪迹,也肯定能知道你进过我家,还换了身衣服。若你自己真回去了还好,若再半路跑掉出点什么事,我就得被推出去为你负责任。我人微言轻,会被雷霆之火烧死。”人前登台,人后纷纷扰扰,离烟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自保。
离烟说得这般严重,潇月也不再试图解释,她意识到了刚才自己说得有些不妥,但她现在脑子也很乱,找补不好,只会让离烟更加误会。
等过了这一阵吧,她再来道谢,怎么说也是——日子还长着。
潇月靠在离烟的伞下随她出门上了马车,一路无话,甚至离烟连看都不看她。潇月却时不时地看向离烟瓷白无暇的面容,她这次没有遮面。
离烟原来生得这样美,可就因为日常出门习惯戴着面纱,很少有人见过她的真容,坊间便生出了诸多传言。那么秋水和她母亲的事,其中的内情或许正是一层又一层的纱罩着才让人生出不着边际的猜测,还是要当面问个清楚,不管最初目的是什么,她要一个真相。
思含住的院子距离林夫人的主院不远,思含基本上每天早晚都要到林夫人这边请安,林老爷在,她就很快离开,林老爷不在,她通常会多待一会儿,陪林夫人说说话聊聊天。林夫人有什么事了,她也主动在一旁打打下手,尽量帮着做一些事情。
这天从早上就开始起风,吃完早餐,算算时辰,按惯例林老爷一般就要去处理事务了,或出府,或去书房。可看这天色始终不明,风也越来越大,她有些拿不准林老爷是不是还在,于是故意拖延了一阵,趁着雨还没下,她带着阿因往林夫人这里来。
刚进院子就觉出了异样,多走几步便听到了屋里的争吵,说着秋水什么的,吵得很凶。
思含没有多想就跑了进去。
“姑父姑妈,有话好好说,别动气啊。”思含进屋一看,两人都是一脸怒火,尤其是林夫人,气得浑身发抖,却还强撑着不肯败下阵来。
见人小辈闯进来,两人都暂时闭了嘴,只剩眼刀子交锋。
“姑妈,先坐,有什么事慢慢说。”思含扶着林夫人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