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当初谢琬琰与魏明昭的婚事有隐情,颇是掀起一阵波澜,柳清卿听小应氏幸灾乐祸说过一嘴,那意思侯府的女儿又如何,那魔头想要,不还是被委曲求全。
柳清卿小心打量着姑姐的半嗔半怒的神情,正出神想着,谢琬琰见她半晌没应声望过来,柳清卿忙垂眼。谢琬琰笑笑装作没瞧见,又为她满上一杯,“尝尝,母亲每年都要酿酒,这是我今年独自酿的,总觉得与母亲酿的味道不同,也不知差在哪。”
说到最后,唇角的淡笑已经有了苦涩的滋味。
将瓷杯递给柳清卿,瞧见她喝了,谢琬琰便收回眼,似乎被刚才沉郁的情绪勾了进去,一杯又一杯地喝着,待柳清卿见她脸颊潮红察觉不好时,谢琬琰已然醉了过去,伏在石桌上喃喃低语。
柳清卿连忙去扶,凑近才听清谢琬琰说的是什么,不由心尖一颤,不可置信般瞪大眼将耳朵凑得更近。
“我母亲没有死……她没有死……”
柳清卿顿时僵住,忽然听到这不知是真是假的密辛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这时随谢琬琰回府的嬷嬷恰好寻来,向柳清卿恭敬行礼后将谢琬琰扶了回去。
谢琬琰未出阁时住的院子还留着,每日都使人打扫,如今回来顺顺当当住进去都不用多忙。
在她们渐渐走远时,谢琬琰忽然醒过来似的,回眸看向柳清卿。
风声簌簌,水波阵阵,在吹拂的柳条中,柳清卿只记得她那双火红的眼。
柳清卿不知自己如何回的房中,但当她被李嬷嬷唤回神时,依旧没忘记谢琬琰当时绝望又充满希冀的眼神。
“大人回府了吗?”柳清卿问。
李嬷嬷:“刚回府,似是有急事,先去了书房,使人过来让我告诉您一声,过会儿大人来接小姐一道去家宴。”
柳清卿听后轻轻颔首,又坐那继续出神想了许多。
甚至她忽然奢望,自己的母亲会不会也没有死。
想完又苦笑着摇头,抬手擦去眼角湿润的痕迹。
恰在此时,谢琅在书房理了两件事,写了道折子。谢伍过来悄声说了一句他便颔首,随后起身往地道走去。
本应漆黑的地道两侧燃着烛火,几若白日。
谢琬琰正坐在巷道中央小厅的矮塌上扶着额头。
谢琅在她身旁坐下,打量姐姐面色,一瞧便知这人又醉酒了。以往每每母亲酿酒她去偷喝完便是这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谢琅掸了掸袍子上的浮尘。
“叫我来何事?”
谢琬琰这才放下手:“弟妇似是不知情。”
谢琅止住动作,侧头蹙眉不满道:“你去找她说什么了?说好等我行事。”
谢琬琰闻言冷嗤:“等你?等你不知何时才能有个结果。”
冷冽的目光如剑锋,半点没在柳清卿面前的娇憨活泼。
没交谈几句,姐弟二人便剑拔弩张。纷纷扭头不看对方。
谢琬琰:“此次归家我待不了几日,你快些给我消息。”
说罢便起身扬长而去。
谢琅目送她走远后按了按眉心。
不过须臾也起身,从书房去了嘉兰苑。
跨过垂花门前,他敛神,面上浮现些许笑意。
刚进院中就见柳清卿正站在小池旁喂鱼。
轻风拂过,衣袂飘飘,阳光笼罩周身,奶白的皮肤几若透明,柔夷一挥,鱼食落入池塘,被鱼儿抢食。鱼儿跃出水面又砸到岸上,砸出的水波沾湿了她的衣裳,而柳清卿蹲下身,双手捧起鱼儿来回翻看,见无碍又到将鱼儿送回水中。
鱼儿入水,尾巴轻摇往前游了游,又转头游了回来,守在下头来回摆着鱼尾。
柳清卿见状弯了眼眸,满面柔和的笑,颇像落入凡间的仙子,也像救人于困难的观音。
谢琅忽然想抬手按住胸口。
恰此时,柳清卿仿佛有感应一般回眸朝他这边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