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几,店外有灵玉清鸣。
柳晏如听到熟悉的声响,抬起眼,便见到一男子大马金刀地坐在斜对面的桌上,末了还理了理袍摆——相当刻意地捋起了一枚灵玉制成的令牌。
仙司的人。
不只是柳晏如,店内的不少人也认出了这令牌所代表的身份。
仙司内的人所持令牌皆是灵玉所制,这个人戴着的令牌色泽为青中掺木,质地不纯,意味着他只是仙司座下弟子。
至于其师的品阶……令牌上的衔尾鱼有四对,也就是四阶。
他言行刻意,对自己的身份相当骄傲,也不忌讳让人看见。
“……小姐,你在笑什么?”晴茵回过头。
柳晏如摇摇头。
他虽骄傲,却也紧张。刚一坐好就拿起了锦囊,清点携带的道具,嘴里无意识地数着数,数完了才松一口气。
想必今天是初次做任务。
——越轻蹄的确是初次,但并非是要完成师尊派给他的任务,而是私下接了一个悬赏。师尊向来是半放养他,对这些事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
然而没了师姐或者师尊在旁,他难免有些紧张,从下山到这酒店,一想起锦囊里的道具就要清点一遍,生怕落下了。
况且,他刚一下山,就把携带的“镇山法器”摔了,心里更有些惴惴,好不容易歇了下来,想了想,便毫不顾忌地从锦囊里掏出来法器——莽灰。
色泽柔哑的铜绿色法器自端上桌后,就吸引了酒店内所有人的目光。越轻蹄轻哼一声,有些得意,默默地翘起嘴角,复凝神观察。
莽灰是由三个部件组成的法器,每个部件内部复杂多变,而今日摔散了的,便是最上的环顶,他匆忙中用灵力还原,现在才能细看……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吧。
他刚要收走,一道清冽的女声飘了过来:“环中缺了一枚翠翙嗽灵珠。”
越轻蹄一怔,看向声源处,只见一女子脸无血色、肤下泛青,垂目轻叩着杯沿——不是修仙者,甚至没什么灵力。
“……”越轻蹄微微一蔑,后知后觉感到被戏弄了,面颊顿时滚烫,正要开口,那女子倏地移眸,漆黑的眸子犹如鬼魅般攫住他,道:“你修复的时候,是不是先还原的中上两部。”
越轻蹄脸色微变,原本要拍案而起的手猛地收到膝上,“……嗯。”
“那么,嗽灵珠就在下部结构中。”说完,女子便咳了起来。
越轻蹄余光一转,见周围的人还在看自己,不禁觉得有点丢面,但手不受控制地打开下部的一道机关,只听咕噜噜几声,一颗嗽灵珠便被吐了出来,弹在桌上铛铛铛,他忙拿手罩住,脸颊更红了。
他居然被……!
越轻蹄咬咬牙,脸色一换,佯作豁达之态,哈哈笑了几声,起身过去向人行礼,“在下越轻蹄,多谢姑娘解惑。”
柳晏如刚止住咳,闻言便说:“举手之劳。”言罢,她又转了话锋,说:“越仙君是要去哪儿?”
越轻蹄清了清嗓子,说:“查个案子。”
柳晏如:“仙君神通广大,幸得你们日夜兼劳,百姓才有安乐。我恰好对这类案子感兴趣,不知越仙君能否讲讲一二?”
越轻蹄身板一下子挺更直了,在她们桌上找了个空位坐下,说:“难怪姑娘懂得这法器修复之道,想必阅览群书,既然姑娘懂那内行事,那我讲讲也并无不可,只不过我这次的事不足为奇,我师尊才是真厉害……”
柳晏如轻声说:“我对越仙君的案子更好奇些。”
“哦哦,好吧,”越轻蹄挠挠头,咳了一声,眼珠子朝四下转着,再矮下身,悄声说,“我这次,其实是帮一家人找一只灵猪。”
柳晏如:“什么灵珠?”
越轻蹄说:“有灵智的家猪。”
晴茵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越轻蹄不满地看了晴茵一眼。
他继续道:“那家里的男人原本来自一个书香门第,不过后来分了家,他只去做了个小官,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免了官职,一家人去了乡下老家。后来那人的妻子赚了点小钱,就被用去买了三头猪养着,然后,他说,其中一只猪,生了灵智,会通人语,每月初给它喂下一只老鼠,月末便会给出一个生财之道,那家人奉它为祥瑞,却没想到这个月十五,猪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