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晏如摇头说：“我不是仙司，我只是碰巧路过。”

阿兆探头一看是个小孩，不禁更心生怜意，主动发问：“小孩，你家里还剩下谁？”

小孩说：“只剩下我和妹妹了。”

阿兆一讶，“你们两个平日里吃饭怎么办？”

小孩：“还能吃上饭，妹妹素来乖巧，也不需要我太多照顾——我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找到家人。”

他说着，脸上又露出可怜的表情，拉了拉柳晏如的衣摆，还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妇人走了过来，忙道：“二位见谅，阿云家中无人，实在是着急了。三天前，他把枣生托给我，自己一个人跑去了县里，走了整整一天呢。”

这个叫阿云的孩子不太高兴，说：“打我记事起，天未亮的时候就跟着阿娘从村里走到县城了。路边有什么树，我都熟悉。哪有那么危险呀？”

这两人开了个头，原先远远望着的乡亲们纷纷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提起了自家的事，一个个都是焦急又忐忑的。

众人的情绪堆在一起，难免越说越急，提到了陈平辛，有人埋怨道：“要不是陈老尖他那女儿……向我们保证报酬丰厚，谁愿意去那么远的地方！如今大家生死未卜，气还没处撒……！”

但他们也知道，那家如今只剩下一个病弱的二女儿，即便日夜的埋怨，也未去发难。如今日子过得不好，大家四处找活路，听见钱多，谁还不是蜂拥而上的？

埋怨来埋怨去，话了，也只是哽咽泪眼。

柳晏如再未问到别的线索。在日落之前，二人回到城内。六个时辰快到了，在回青荣山前，柳晏如还有一件事要做。

她事先打听到，由于早晨的事，俞延之还留在城内。

趁着人烟渐少，她翻上屋檐，跃步前往仙司驻地。待隐约看见那升天的结界，柳晏如不做停留，她朝着驻地大门猛一甩袖，一把小旗破空而去，径直插地三分。

驻地守卫仙司上前时，旗面尚颤，柳晏如身影已隐。

小旗旗面上写着俞延之三字，像是战书。方才小旗在空中擦动了结界一刹，驻地内的坐着的俞延之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大门前。

“珠台君，这……”

俞延之长眉轻蹙，抬手，小旗飞至他掌中，这个动作似乎触发了其中的一道小机关。

旗面微光泛起时，俞延之面色一变。

—

由于聂鸿对柳晏如十分放心，因此即便她闭门不出，聂鸿也并未多言，反倒觉得轻快，整日坐在宁康禄和周晴茵旁边，观赏两人的教习。

周晴茵再聪慧、脾气再好，教习之事也还是耗费人心的。宁康禄瞧见聂鸿优哉游哉的样子，心里有点不服气，跨步过去拽着她，要她过来一起指导周晴茵。

周晴茵笑着看二人打闹，宁康禄说了一嘴，问：“柳小友一整天都在干些什么？”

周晴茵笑容一敛，正色道：“她天资聪慧，又遍览群书，现在更喜欢自行领悟，宁大哥你别去打搅她。”

宁康禄忙道：“我才不敢呢！只是好奇而已……”

彼时不过正午，周晴茵算了算柳晏如的时辰，发觉她还要好一阵才回来，于是跟着聂鸿和宁康禄下到山腰去了。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

山腰结庐座座，每间还建了个院子。此外凉亭、休息场、会食所一应俱全。众羡司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看见了个生面孔，也不知拘束地凑过来，小友长小友短的，不到一会儿便称姐道妹了。

周晴茵许久没有在多人的地方这么自在了，还留下来用了晚膳，是些野蔌，清脆爽口。

她越发觉得，跟着小姐来这里是对的。

晚膳过后，她跟着众人一道修行。这时许允风回来了，她最得薛让尘器重，已经称得上是个副使，加之性格稳重，待人接物皆诚心，也是青荣山羡司里的老大。

许允风带了消息回来，是某个仙司的委托，跟什么灵域有关，众人听见，兴奋不已。

周晴茵不明所以，问聂鸿：“那是什么？”

聂鸿：“这东西难得一见，我们要是去了，说不定能得到个什么晋升的机会，从此就摆脱了羡司身份，成了真正的仙司！”

聂鸿又问：“小茵你要一块来吗？我们带你见见世面！”

周晴茵不免有些心动，她想着还躺在小阁里的柳晏如，犹豫了一下说：“那我还得问问……小……柳……她，去不去呢。”

“柳小友啊？她还得跟着青荣君去他本家，你忘了？就剩两日，跟着我们，事务也繁多，她还是先好好修整。”

许允风闻言也道：“别担心，我也会一直待在山上，那个委托不需要这么多羡司。”

周晴茵想了想，还是说：“我今晚再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