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眭老师的声音。
银月白倏地回神,恍然发现电梯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眭春生一手拦在电梯门边,挡着门,满含关切地询问:“怎么了?昨天没睡好?”
而另一个……岳千枝已经走出去了几步,站在远处,恰好是个逆光的地方。她回头的时候,银月白看到她眼底是黑色的。
那双眼睛很快蒙上了一层浅笑的雾。
“没有,睡得很好,”银月白说着,一脚从电梯间跨出来,“但是老师,我突然觉得有点头晕。”
“头晕吗?那整理信息和基础资料的活儿就先交给千枝,有什么进展了我再叫你,你准备好,随时需要外出行动。”眭春生说。
银月白做作地托着脸,一副沉思的模样,却言语间却藏不住即将卸下担子的快意,“她第一天来,什么都不会,要是遇到问题了可怎么办?”
眭春生终于察觉到异样,没好气地说:“要是遇到问题,就来问我,我来解决。我这个老师可比你这个半吊子的学生靠谱多了。”
“是,”银月白恭顺道,“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靠谱的人。”
“你知道就好,”眭春生凑近,对她摆了摆手,轻声说,“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就赶紧去做吧。”
扑面而来的好意让银月白愣了一下,慢半拍地说:“好……我先去休息一下,老师你随时叫我。”
“走吧。”眭春生催促着。
这回儿银月白都来不及答应一声,转身就走,但没迈出两步又被眭春生叫住了,“等会儿,回来。”
银月白转过半边身子,连面都没和老师对上,仍然注视着前方,一边伸长了手臂去按电梯,一边含糊地说:“还有什么……欸,这是……什么?”
一个板砖似的硬物朝银月白砸过来,还好她手快,没让“板砖”落到地上,堪堪接住了。
“是你的报销。”
眭春生的声音隐没在渐行渐远中,带着新人,比银月白撤得还要迅速。
奇怪。
明明刚才说有事的人是她。
电梯再次达到楼层,“叮”的一声响,银月白迫不及待地钻进去,后背靠上冰冷的墙面,才让她在一个独处的逼仄空间里感觉到了一丝安心,和蠢蠢欲动的期许。
她打开眭老师最后丢过来的“板砖”,表面看上去就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纯白色盒子,里面……里面是躺着一部崭新的手机。
还真是她的报销。
和她之前用的那个是同一个品牌,还是这个月新发布的型号。
银月白把手机从盒子里抠出来,放在手掌心里颠了颠,分量不轻。
幸好,她今天临出门的时候莫名想起来要带上报废的手机,打开门还看见庭院的海棠树上栖着一只喜鹊,叫唤了两声,果然是有好事发生。
脑海里响起了一连串愉快的鸟叫声。
和现实一对比,大相径庭。
银月白陡然把思绪从不远的回忆中拉出来,发现周围太过安静了……她进电梯的时候,没按楼层。
由此可见,一旦着急,就容易出错。
颜花朝把车停在执妖局对面,就是为了某人在发现她之后,随便摸个鱼溜出来就能见面了。岂料,她一个人在车里等了这么久,才看见银月白在前方拐角处,冒出一个身影。
虽然她腰挺得笔直,行动间也没犹豫,甚至一脸正色,但怎么看,都摆脱不了一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怎么有点像在偷情?
上班上累了找个情人亲热一下,接个吻不是很正常的需求吗?这么小心做什么?
领导又不会拦着谈恋爱。
唔……银月白那个老师,应该也不会拦着吧。
颜花朝的笑容里骤然添了一抹阴沉的颜色,像是在酝酿着一个坏主意。
她一路盯着银月白走近,直到银月白距离副驾驶只剩下一指距离,她慢悠悠地往前一挪,就能亲上去了——她并不急着做这件事,反手指了一下主驾驶的位置,示意银月白开车。
颜花朝深呼吸一下,眼角余光随着一个车辆周围转了大半圈,不敢正视。
等到车门被人打开,一双长腿挤进了狎昵的空间,坐稳了。
再忍耐不住。
颜花朝的腰身向左一扭,发丝在肩膀边缘划过一个撩人的弧度。她捧住银月白的脸颊,手指不经意地擦过下颌,帮着找准嘴唇的位置,吻了上去,双臂环过银月白的颈侧。
银月白小幅度地往后一靠,有意表现出一点儿惊讶。意料之中的,她后退的小动作被发现了。然后一个用力,又被勾了回来,加深了亲吻。
若是颜花朝此时睁开眼睛,就能看清她的眼眸,里面其实没有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