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生紧皱着眉，他靠着树干，从身上扯下一块布条，在自己虎口处裹了几圈，又重新拿好剑，“贺国与楚凉同宗，不管忠谁，我的职责都是保护百姓，莫疆屠杀我贺国多少人，想叫我归顺，那你得去地下问问那千百万惨死的贺国人同不同意！”

孟生说罢，再次朝对方出剑。

齐城见有人逃出去报信了，这会儿也进了林子来帮孟生，两人合力与那将领打了许久，也始终处于下风，孟生看出，对方每一招都是杀招，出手后却又都收了一两成，不至于夺命，对方是真的想留自己一命，为他所用。

“我再问孟将军一次，”莫疆将领道，“可愿意归顺我莫疆？”

孟生嘴角溢血，他一手抹了，道：“不可能。”

那将领终于失去耐心，他想了想，转头杀向坐在地上的齐城，孟生见状追了上去。

齐城状态比孟生还要糟，他用力翻转身体，朝一侧避开狼头刀，随即起身，往后躲，齐城看出对方的实力，知道在这么耗下去，他们都要死在这。

齐城翻身躲在树后，抬头望着天，灰蒙蒙的空中雪像米粒一样落下，齐城叹了口气，像是做好了准备，他大声喊道：“孟将军，你活着，飞麟军才能活着，楚凉才能活着。”

莫疆将领知道他的位置，往树后杀过去，但想到齐城可能会使诈从树另一侧绕过来，于是将领虽向前冲，眼睛却盯着树的另一边，齐城突然从树后出来，他没有闪躲，而是对准狼头刀冲了过来。

将领皱眉，紧盯齐城手中的剑，看对方要如何出招。

一声闷响，狼头刀插进齐城腹部，齐城扔掉了剑，双手抓进莫疆将领的手，齐城大喊：“走啊！！”

孟生瞪大眼睛，“齐城！！！”

莫疆将领想要抽刀，齐城紧紧抓着不放，他涌出鲜血，说道：“走......”

孟生立马回头就跑，齐城从将领肩头望见跑走的孟生，嘴角笑了起来，他无论如何都不放手。

“呸。”齐城吐了一口血沫子在对方脸上，“狗日的莫疆人，永远不是我楚凉的对手。”

莫疆将领发了怒，一脚踢开齐城，齐城整个身子撞在树干上，摔在地上，狼头刀带着狠劲刺进他的心口，齐城用最后一丝力气，朝着漫天白雪喊道：“狗娘的莫疆人，去死吧！”

孟生听见身后声音，眼中泛泪，他口中溢出哽咽，“齐城......”

孟生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他不能叫齐城白死，他一直跑，往山下跑，跑的太急，腿又早已发软，他滚下了山坡，摔得头昏眼花，又赶紧站起身，忍着疼痛继续跑。

但很快，那莫疆将领就追了上来。

孟生听到身后动静也没有回头，他拼命的跑，雪越下越大，风不停朝他脸上拍打，他在疼痛的喘息里，听到了孟离叫他的声音。

孟离不会出现在这，他也不允许。

孟生的眼泪涌了出来——孟离为什么会出现在梨州，这里这么危险，还有那群欺负孟离的百姓，他怎么会收留这帮人，怎么会为他们拼死沙场，不，他不是为百姓，不是......是为了孟离啊，为了孟离能永远平安，所以他才奋力杀敌，要将莫疆人赶出楚凉的......可是孟离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回去，无论怎么骂他，他都不走，为什么......

唰——

狼头刀从侧面劈来，孟生朝一侧倒身避让，他在地上翻滚，狼头刀几乎能砍碎地上的石块，孟生站起身，背靠着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孟将军，还是不愿意归顺吗？”莫疆将领追了一路，这会儿也大喘着气。

这是孟生的底线，他就是死也不可能投敌。

孟生没有力气说话，喉咙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就是喘息，孟生摇了摇头。

莫疆将领拎着狼头刀朝孟生走来，“那就对不住了。”

说罢，对着孟生脖颈横扫过去，孟生矮身一躲，避让开来，他跪在地上往前爬，爬了几步，踉跄站起身，迈着步子往前走，可是他跑不起来了。

莫疆将领眼中有一瞬怜悯，但莫疆人从不心慈手软，他再次竖起刀，朝孟生背后砍去。

忽地，空中传来破风之声，莫疆将领猝然回头，见一柄折扇飞来，击中他的手腕，那折扇似带千斤之力，教他腕间一疼，立马收刀，他朝远处望去，见身后一个白衣男子纵马而来，男子单手在马首上一杵，从马背上飞跃而下，他似一阵烈风，从莫疆将领身侧掠过，一手揽住要倒地的孟生。

孟生抬头，还没看清来人，就晕倒在陆云光肩头。

“你是什么人！？”莫疆将领惊讶于对方的速度和力量，怎么想也想不出楚凉还有什么人如此厉害。

陆云光紧紧揽着孟生，抬头望向莫疆将领，道：“四年不见，您已经不记得我了？莫疆王。”

莫疆王听见这声音，猛地睁大眼，他往前两步，仔细一看，认出了人，震惊地指着陆云光道：“是你！你是贺国小太子赵归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