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刚应声,汽车的鸣笛声便响起,宽大的柏油公路上,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下,闪着的车灯那么刺眼。
司机先行下车,走到后座打开车门,搀扶着里面的男人缓缓走了下来。
矜贵的男人脸色苍白到几乎毫无血色。
“霍先生?”塔纳并没有想到是他,不过也不算意外。
一阵风吹过,霍听生剧烈地咳嗽着,他喘着气,开口:“塔纳叔,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
塔纳大笑着:“霍先生,你这人还真是奇怪。难道不是你给我提供的线索吗?怎么现在又让我手下留情呢?”
“何况是你的弟弟先破坏了规矩吧?我若手下留情,不说别的,也对不起我儿子的那根手指。”
他瞥了眼站在霍听生身后为他撑伞的司机,又端倪着四周,确认这次来的只有他们两个。
塔纳倒是有些敬重他了,还算有胆量。
他提醒道:“霍先生,看你如今的身体状况,还是好好养病为妙啊。”
霍听生淡然一笑:“这就不劳烦塔纳叔操心了,我既过来,自然是计划有变,不过我是不会让你吃亏的。”
塔纳眯了眯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可以给你你一直想要的东西。”
塔纳手中的拐杖点着地,似乎在权衡,揣测霍听生的话有几分可信度。
最终,他摊了摊手:“好吧,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把东西给我,我带着人立刻就走。”
霍听生:“我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
“哦?那霍先生可……”
塔纳未尽的话语被身后传来的一道懒散的语调打断——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塔纳震惊地回身,只见霍麟天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毫无忌惮,他身后还跟这个女人。
他几乎是下意识留意自己提前部署好的人。
一边的手下快步走来,附在塔纳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塔纳剜向霍麟天。
男人却漫不经心地朝他点头示意,那神情完全是一种挑衅。
真是嚣张至极!
就在刚才,布坤已经带人将那些架在远处的狙击手全都制服,并换成了霍麟天自己的人!
塔纳终究是失算了,他冷笑一声,将手里的拐杖扔到了地上。
干他们这一行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敢做就要敢认,死也不过一闭眼,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等待他的并不是枪子。
霍麟天弯腰帮他捡起了拐杖,又极为好心地递到了他手上:“塔纳叔,放心,我不杀你。”
继而,他转身走向霍听生。
他只穿着一件背心,早就淋湿透了。而姜弥身上披着的宽大衬衫,明显是属于男人的。
霍听生脸色逐渐沉下去,幽邃的眸底晦暗不明,淡漠而又充斥着戾气。
擦肩而过的瞬间,霍麟天说:“大哥,你的手段还差点。”
布坤已经驱车前来,他头也没回地上了车,临走时又缓缓降下车窗。
男人随意地倚在座椅上,眼尾微挑:“小弥,走了。”
引擎轰鸣声渐响,车轮溅着水花远去。
小弥。
这两个字深深地烙在霍听生心底。
他们的关系什么时候亲近至此?
*
清莱。
姜弥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
她这两天太累没能休息好,若非如此,姜弥从不睡懒觉。她是个极为自律的人,并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睡觉上。
洗漱完毕后,女佣询问她要不要用早餐。
虽然过了早餐的时间,但还是吃点对身体好。
姜弥一路到了餐厅,并未看见霍听生的身影。
霍听生的病情加重了,医生让他去医院住院,可他不愿意去,俨然一副安然等死的模样。
用过餐后,姜弥在花园凉棚下找到了他。
男人坐在轮椅上,垂眸盯着手里的照片。
听见脚步声,他将照片收了起来。
姜弥贴心地给他披了件外套:“翻风了,小心着凉。”
霍听生反握住她的手腕:“小弥,我们明天就启程去北海道吧。”
明天?
那可不行。
见姜弥迟疑,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你不想去吗?”
男人眼神不觉凛冽,她是不想和他去,还是在等谁?
姜弥摇了摇头,蹲在他身前:“自然不是,不过我担心你的身体,恐怕不能劳累。”
她可是为了他好。
霍听生没开口,他长久地盯着姜弥,她是那样美,又那样温柔地回望着他。
阳光漫过她的眉眼,耀眼夺目。
霍听生移开视线。
“是吗?”
他的指尖颤抖了几下,伸手掐断了一株白蔷薇,笑着说:“其实你根本不在乎我吧。”
姜弥张了张口,有点吃惊。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如常,依旧是那副从容优雅的模样:“即便如此,我也一直在你身边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