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筱茹也许没明白详细经过,但季行之却听得清清楚楚。
「听说车祸死了个医学生,是同性恋,浑身都是病,什么性病梅毒,还有艾滋。」
「现在医院里的医生都不靠谱,同性恋又多。」
「我绝对不会让这种有艾滋的医生给我看病的。」
「别乱说,他们在医院里工作都有定期做检查。」
「谁知道呢,我可不信,那天车祸不就有个医生不救人嘛。」
「嘘,别说了,人都死了,讲这些也没用。」
季行之不知道这些谣言是怎么传出来的,他以前只在网上见得多,第一次置身于事件之中才真实地感受到流言蜚语的可恨和可怕。
而更让他失望的是,在这些不负责任闲聊的人群里,有一个他认识的病患,正是那个被钢筋贯穿胸腹的男子,还有身边陪同他做身体检查的妻儿。
他当即觉的恶心,恶心自己奉为荣耀吃下的那颗苹果,恶心在手术台上救过的人,更恶心读医当医生!这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恶心!
他已不是两年前楚筱茹眼中那个为人随和的季学长,眼中更多了几分冷血和戾气。
虽然如此,没过多久人们又有了新的饭后谈资,就像抛弃一款过气落伍的旧衣服,没有人再提起那日车祸的事。
喜新厌旧可用于任何事物上,人们口中总有新的宠儿,比如另一起高速公路多辆轿车连环相撞的交通事故,隔壁市中心高楼的特大火灾,当季新型流感病毒,地震预警和火山喷发,还有千里之外人与人之间不知真假的纠纷与纠缠。
也许随着时间流逝,世间所有都会被慢慢淡忘,一切又重回按部就班。
根据同门的师兄弟姐妹和几位友人的观察,季行之除了看起来冷漠了些,话比以前更少了些,洁癖似乎更严重了些,其它方面都没有大问题。
为避免影响季行之的情绪,大伙一致守口如瓶,绝不在公开场所讨论车祸的事,也不提有关傅和溪遗体告别的后续消息。
直到两个星期后,季行之因为急性胃出血再次被送去急诊,他们才知道原来的风平浪静不过表象。
季行之足足饿了五天没有吃饭,倒在了实验室里,亏祁误发现得及时。
祁误不明白,季行之之前好端端的一日三餐,为何突然禁食自己,他本来肠胃就不好,还如此折磨,简直不要命。
季行之神情恍惚地盯着病房的天花板,只说家里之前保存在急冻里的食物都吃完了,连花生酥都没有了。
祁误不明就里,立刻安慰说花生酥没有了咱就再买,买它个几十斤,等出院了想吃多少就吃多少,饿了当饭吃也比什么都不吃来得好,说罢就要上网订购,但季行之又坚决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