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龙跑回店里拿来午饭，饭菜还是热的，晓龙妈妈做了三菜一汤，装在一个不锈钢三层饭盒里。

“车丽，我们一起吃。”

车丽很想尝一尝，她不是想吃晓龙的午饭，车丽好多年没吃到妈妈味道的家常菜。

她坐在河边草地上跟晓龙吃饭，确认是妈妈的味道，她一口接着一口。

“晓龙，你平时在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尿尿。”

“除了尿尿呢，你还做什么？”

晓龙掰着手指头说：“我在这里发呆，打水漂，看别人放学，看天空看树叶……现在打不了水漂，好石头被我打完了。”

“晓龙你心情不好时会做什么？”

“我会躺在草地上。”

晓龙示范给车丽看，说躺就躺，躺得很自然，完全不理会旁边有村民经过。

“你跟着躺下来，很舒服的。”

车丽学着晓龙躺下。

“你看，躺下来看到的世界是不是不一样了。”

“嗯。”

“躺下来看，看到天空，云朵，蓝色，飞机，躺下来你怎么看都是天空。你站着看，要看很多东西，它们让你难过。要是你不想看到东西，你就躺下来，躺下来只看到天空，不用看其他东西。现在，你心情是不是快乐起来了。”

晓龙在说很有哲理的话。

晓龙说：“车丽，改天我们去电影院看电影，我妈妈说情侣约会都是去电影院，里面黑黑的，情侣看电影会抱在一起。”

车丽想到什么，她语重心长说：“晓龙，雨婷她有对象了。”

晓龙说：“我知道，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你不打算追回雨婷吗？”

“追不回了，她跟别人睡在一起了。她都不爱我，要是她爱我就跟我睡在一起。”

“你爱她吗？”

“嗯。”晓龙用力点点头。

“你爱过别人吗？”

“没有。”

“你确定你对雨婷那是爱吗？”

“我不确定，我智力不完整，时好时坏，我不确定是不是爱，我只知道我爱她。她带给我快乐，带给我痛苦，带给我记忆流泪，我想跟她在一起生小孩，我当爸爸她当妈妈。”

“你对我有这样的想法吗？”

“没有。”

“我知道你还爱着雨婷，喜欢别人不是一件丢脸的事。你不用假装喜欢我，喜欢一个人是藏不住的，闭上眼睛会从眼睛流出来，捂住嘴巴会从耳朵传出来。雨婷有对象，你也不用假装喜欢别人，我想迟早有一天她会知道。”

晓龙开始流泪，说：“她会跟我在一起吗？”

“不会。”

“那我要让她知道吗？”

“不需要。”

……

晓龙在河边抱着膝盖泪流满面，车丽带着眼泪离开河边。

回家路上爸爸看到车丽，他叫车丽：“车丽，车丽……”

车丽听到爸爸在后面叫她，擦干净自己眼泪强颜欢笑。

“爸，怎么在这里看到你，现在才5点，你不是在上班吗？”

“今天厂里没事干，厂里食堂有剩菜，我想带回来做饭给你吃，我好久没跟你一起同桌吃过饭。”

爸爸展示菜篮里的菜给车丽看。

“今天去哪里了？”

“去见朋友。”

“走，我载你回家。”

车丽坐上单车后座，爸爸骑单车载她回家。车丽看着爸爸的背影，跟大山一样巍峨，她想靠上去，又难为情退回来，在单车后座上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

今天是个难得的日子，家里厨房好多年没热闹一次，爸爸在厨房里忙活，车丽在旁边打下手。爸爸让车丽在外面等着，车丽不愿意。他从饭堂带来青菜，猪肉，豆腐和鱼，菜是饭堂厨师剩下的，他要利用它们做个三菜一汤。

爸爸知道家里情况，他心里对车丽亏欠，做饭速度变得飞快，生怕晚一点车丽吃不到他做的饭菜。速度一快容易出意外，这不爸爸切肉时切到手了，还好伤口不大。车丽心疼地说：“爸爸你慢点，我来切吧。”

车丽接过爸爸手里的刀切着猪肉，爸爸用纸巾包起手指继续忙活他的事情，家里厨房升起久违的炊烟。

猪肉焖豆腐、红烧鱼、蒜蓉青菜、鱼头豆腐汤，爸爸一下子做好三菜一汤，饭菜香味馋得车丽流口水，车丽装满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米饭开吃起来。

车丽说：“爸爸你吃饭吗？”

爸爸说：“我不吃饭，我要喝点。”

爸爸拿出家里白酒倒了一杯，问说：“车丽你要吗？”

车丽说：“我喝一小杯。”

爸爸倒了一小杯给车丽，车丽端起酒杯陪着爸爸喝了一小口。

看着车丽，爸爸感慨万千，自己女儿眨眼长这么大了，她妈妈在她这个年纪时，车丽已经7岁了。他一直没机会跟女儿好好相处，爸爸看着车丽，有种又陌生又熟悉的感觉。

爸爸红了眼眶，车丽说：“爸，你怎么了？”

爸爸说：“没事，吃吧趁热吃。”

吃饭时爸爸说：“表姐有跟你介绍对象吗？”

“有，介绍三个。”

“都不合适吗？”

“嗯。”

“不是说还剩一个吗？”

“谁告诉你的？”

“还能有谁。”

“晓龙是我们学校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那不正好吗？”

“他不会喜欢我，他有喜欢的人。”

“有喜欢的人怕什么，谁心里没有点过去，他有喜欢的人你更要把他拿下，替代他内心的人，这样你会很有成就感的。”

“他智力有问题。”

“噢……智力有问题啊，那他会杀人吗？”

“不好说。”

“要不让你表姐给你再换一批。”

“不换了。”

“那你怎么办呢，你年纪到了，婚姻事情爸爸帮不了你。”

车丽没有说话，爸爸沉默了一会，说：“也是难为你了，你妈走得早，这对你不公平，你没有妈妈，没人操办你的感情事 。你妈妈在的话，妈妈会操心女儿的婚事，现在没人操心你的婚事，我只能拜托你表姐，我想到时你婚事成了，我一定好好答谢她，我要包个大红包给她，送她红鸡蛋红鞋子。现在事情没谈成，我也要找个机会给她一个红包，礼节我们要做好，一定做得漂漂亮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