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主人,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雪臻想。
作为一只狐狸,作为他的宠物,他也许没办法客观综合地评价,他无法进行准确的定义。
回想着其他人对他的评价,雪臻说:“救世主,恶魔,还有神。他们是这样说的,但是对于我而言,他只是我的主人。”
雪臻不想再说更多关于上个世界的事情了,因为那绝对远超剧情之外。
系统一开始就告诉他,星使所在的这个二次元游戏名字叫做【永夜之乱】,而他和主人所经历的世界名字叫做【基因瘟疫】。
它们本不应该有任何交集,雪臻本不应该出现在【永夜之乱】的剧情中。
然而,雪臻想,他已经成为了这两个末日唯一交集的锚点。
如果星使继续问,他会拒绝回答。
可对方就好像看穿了他内心的想法似的,恰到好处地没有再追问下去。
星使的手修长有力,握着玻璃杯,指骨关节流畅,显出优雅从容的弧度,玻璃杯中的酒液已然所剩无几。
坐了这么久,衣服也不再一尘不染,沾染上酒精迷醉的气味,金色的眼眸也如同杯中流转的澄澈酒液似的,漾出细小的涟漪。
原本的计划里没有包含这个话题。
他没想到自己会一股脑地全都问出来。
可是问出来埋藏在心底的问题,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并没有令他感到身心舒畅。
直到这一刻,他才确实意识到,自己对雪臻的情感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是指,和洛特菲尔、安安、维卡……都不相同的情感。
抛开感情,他尝试客观理性地分析。
视线定格在雪臻的脸上,他似乎得出了一个较为贴切的答案。
可能他真的不止将雪臻当做朋友,可能他将雪臻看作属于自己的狐狸。
更准确的描述是,他想成为雪臻的第一个主人。
音乐声不绝于耳,抛开在场的所有无关人士,包括钟远,他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如云似雾的问题的核心。
目光虚虚地落在装饰角落的冰制玫瑰,此时此地,它们恰好被灯光映衬出夕阳的颜色,如同火焰的余烬,融于永恒不灭的冰雪中。
就像,主人希望自己的宠物只有他一个主人,希望它是崭新的、未经雕琢的。
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他勾起唇角。
他早应该意识到,包揽了雪臻所有衣食住行的花销,打扫变成狐狸本体时到处掉落的白毛……
诸如此类,不就是相当于自己将雪臻当宠物养么。
注视着那如同夕阳色泽的玫瑰,他缓缓开口:“不管怎么狡辩,你还是没等我就和钟远来这里,违背了约定。”
话题又转移回来,雪臻也知道自己理亏,戳着面前空着的杯子,思考着。
该怎么办呢,雪臻想,视线落在那仿佛燃烧着的玫瑰上,看那如同落日温暖绚烂的花瓣。
雪臻有了一个想法,“那就再许下新的约定吧。”
“什么约定?”
“你没见过太阳,或者说在你的记忆里,没有见过太阳。”
星使沉静地注视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所以等到永夜结束之后,我会陪你看第一个日出和第一个日落。”
一瞬间,灯盏光辉和旁边的人群都变得微茫如虫豸,这句话落入星使的耳朵里,清晰可闻。
“那么,”星使说的很轻,“你这次会遵守约定吗?”
他很认真地看着星使,“我保证,我会遵守约定。”
*
星使刻意避开了钟远,没有打招呼就开车拉着雪臻回程。目的当然是吊着她,让她第二天准时来逐日庭找他。
停车等待的间隙时间,他随手将什么东西丢给坐在副驾驶的雪臻,“算是出差旅行的纪念品。”
他将异种入侵的剧情简化为“出差旅行”。
雪臻定睛去看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标本,里面封存的生物是他没见过的类型。
看上去像是蜜蜂,但是要比普通蜜蜂的体型庞大,体表浮现出暗金色的腐蚀性纹路。甲壳呈现出金属光泽,关节粗大,头部增生出三对复眼,尾针则是尤其突出显赫。
雪臻看到它的第一个念头是,要是自己被这尾针蛰了,会不会痛死。
“异界新型异种的成熟体,”星使一边开车,一边解释,“现在被命名为蚀日蜂了。”
雪臻有一点怀疑,难道他真的是出差旅行去了吗,都有闲心将成熟体异种做成标本带回来。
“看着就很痛。”雪臻最终评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