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宵面不改色,运息拔剑,气贯长虹,不由分说一剑刺穿了段冯虚的身体。在魔核碎为齑粉之前,段冯虚的身体忽然变作灰隼,接着变作黑猫,又变作蝮蛇。
那是魔核凭着主人记忆,走马灯一般,去变幻主人从前的所有幻形。
不知为何,那黑猫我无端觉得眼熟。
……
最终,他变回了人,也成了一具尸体。
50
梅宵将我带回卧房疗伤。不顾我身上有血污,他将我放在他的梨木床上。
我勉强抬头看他一眼,已无力言谢。脐上两寸靠左,总有一股窒息般的闷痛,应是被段冯虚一爪掏得脏腑受损。
口渴难忍,求生本能使然,我想叫梅宵扶我起来喝口水,可又觉得不该使唤他。然而我还未想好要不要说,梅宵就自觉端了水来,又递来一颗封闭五感的镇痛丹丸,体贴异常。
我正痛得难耐,没多想,利落地将丹丸吃了。
“师、师兄。”我痛得浑浑噩噩,“你竟也是这么细心的人么。”
“我想起……想起我入魔门之前,曾被人救下。那人也、也曾似你一般。救我于危难。”
梅宵闻言,解剑的动作略略一顿。静了须臾他才貌似好奇地问:
“什么人,竟与本座相似?”
*
我不由回忆起来,我初遇段冯虚,是在一处山谷里。
那是我奉师命去寻破镜功法,刚下山不久身中奇毒的时候。凭我的修为,略略运息,便立刻晓得这毒厉害得紧,绝非江湖宵小在我那碗阳春面里投毒谋财那么简单。
毒发作时我正在御剑,于是坠入‘鹰鹫谷’中。
周身剧痛让我昏迷了很久,直至有鹰鸣与邪淫的笑声自天外传来,我才勉强醒过来,睁开眼,看不远处似有一羽苍鹰朝我俯冲而来。
待我模糊的视线恢复清明,才悚然发觉那是一个魔修,他似乎正在这处谷地内闭关修炼。
就在他的手即将要抓住我,将我掳走时,隐约记得是有柄长剑横空拦住,那剑修身法极快,抢一步将我劫走了。
后来待我遁入魔门,才发觉当年‘鹰鹫谷’中的那名魔修名唤段冯虚。
我伤势颇重,昏迷了不知多久。
那剑修虎口夺食,将我从段冯虚手里劫走后,好似是替我医治了数日。弥留之际,我只记得那剑修似乎玄袍银剑,身量高挑颀长,极有风骨。但我重伤之下视力有损,看不清他面目。
待我好转后那人却不见了。
睁开眼,我发觉自己正躺在一处驿站的客房里,有修士来给我运功疗伤。看样子是个魔道散修。
他运功手法很是生疏,全靠一枚符篆发挥效力。我便知晓这符篆一定不是他写的,便问:
“你家主人是谁?待我伤势好转,必将登门道谢。”
那魔修摇头说不知,自己不过是拿人钱财,受人之托。他告诉我这地方离桃花榭不过五里,不如去魔门打听打听。
“主人说,他就住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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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宵对我获救的故事漠不关心,听完,他毫无表示。
我说了个寂寞。
“师弟。”梅宵扶着我,正人君子般请示道:
“若不脱衣,就看不了你的伤。”
“……”
我吃力地点头表示同意——我已别无它法。
得到允准后,他一手扶我,一手去解我衣带,动作格外娴熟。
衣衫半褪之际,丹丸效用渐起,痛感的确小了下去,又过片刻,我几乎察觉不到伤痛了,大魔头的药,果真好使。
但很快,我察觉到另一股不对劲。
“……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我忽然回过味来,找到了关窍。
梅宵面色如常:“的确是镇痛丹丸。”
“只不过……”他伏在我耳侧,低声说,“多加了一点点其他成分。”
“……”
我此刻方觉中了梅宵的奸计!
他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挑我负伤后才来!
“你自毁金丹,道心废却。方才大怒,真气冲撞,极易走火入魔。我是在救你。”梅宵耐心地解释。
我恼得回头想给他一掌,但已经周身无力了。
梅宵见我回头瞪他,面上越发带有一丝笑意:
“双修和死,你要选一个了。”
“师弟,信我。我修无情道。”
“魔门中人不拘小节,双修也不过是为了练功疗伤而已。”
梅宵看我不答话,又道:
“你不要多想。”
这回梅宵不管我回不回答,一手滑入松垮的衣衫之下,朝我胸口摸去。
我身体火烫,愈衬出梅宵手掌微凉,温玉一般,又因掌中不明显的剑茧而显出几分奇异的粗粝。
“看看伤势。”梅宵语气淡然,无波无澜。
这时我有一点点相信他修无情道。
但他的行为很快击溃了我的想法。
他手指往上,沿着胸口很快找到那颗凸起,用指腹蹭了起来,轻重不一,时快时慢。
“师兄……我……”
我不伤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