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半,窗外又刮起了小风。
白鹤秋打开卧室的灯,顶着睡翘的头发踩着拖鞋走去厕所,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上的自己。
不行,还是好在意。
他洗了把脸,躺回床上缩在棉被里,默默按开手机。
手机屏的白光刺痛了白鹤秋的双眼,他眨眨眼,用手按了按穴位,待酸胀感褪去后打开与邢雁峰的聊天界面,打下一行【带你妈妈去体检一下吧。】又删掉。
人家妈妈都说去过医院了,我这样说显得像在多管闲事。
肩膀被压的酸麻,他又换了个姿势侧躺,切到浏览器界面搜索“咳嗽三天以上的隐患”。
网上一搜,癌症起步,白鹤秋愣是从四点半看到五点半,心情起起落落,眼睛干的有些受不了,又爬起来做了一套眼保健操。
给他发这些东西又好像在说教。
白鹤秋看的头大,把脸死死埋到枕头里,等呼吸不上来了才把头一转露出鼻子。
老天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直接告诉他我是从未来来的人,绝对会被当成神经病吧。
他心烦意乱的把被子一掀,手指关节无意中触到了屏幕,把一个小恐龙哭泣的表情包发了出去。
偏偏就在这时,白鹤秋有了困意,打了个哈欠抱着被子就睡的死沉。
……
“嗡嗡……”有什么东西在狂震。
“唔……”白鹤秋胡乱摸了两把,把手机直接塞到枕头下继续睡。
“嗡嗡嗡。”
他被吵的难受,把手机甩到床脚,用枕头捂住头。
“嗡嗡嗡嗡嗡嗡!”
谁啊。
这声音像苍蝇一样烦人,白鹤秋裹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两圈,艰难地把手抽出来打开手机,惊愕地瞪圆了眼。
手机里有18个未接来电,屏幕上不断地跳出消息预览。
【雁山】:怎么了?
【雁山】:……哈喽,你在吗?喂?下午一点了。
【雁山】:三点了,你醒了吗?
【雁山】:已经四点了你没事吧?六点再不回我就报警了啊!
又一个电话打来,白鹤秋清了清嗓子,接起来说了一声“喂?”
“你总算接电话了。”邢雁峰松了口气,“那个表情包是怎么回事?”
“……什么表情包?”白鹤秋诧异。
“一个哭泣的表情包。”邢雁峰比他还惊讶,“霸王龙哭泣的那个。”
“我不记得。”白鹤秋揉揉额角,“对不起,可能是手指不小心碰到了。”
“你是指。”邢雁峰停顿,语气怪异,“不小心按开了手机,不小心按开了聊天框,又不小心给我发了表情包吗?”
“……只有最后一个环节是不小心的。”白鹤秋抿嘴。
邢雁峰简短地“嗯”了一声,在电话另一端等着他回答。
气氛有些焦灼,白鹤秋在床上盘起腿,清了清嗓子。
“我…”他艰涩地开口。
不管了,直接说吧。
“我有一个朋友,他妈妈身体不是很好,那个病如果每年都体检的话是可以被发现的。”白鹤秋破罐子破摔,开始编故事,“你们……唔,有时间可以一起去做个体检。”
邢雁峰半天没说话,等的白鹤秋心焦。
“雁峰?”他忍不住问。
“你、你就是因为这件事,五点半还没睡着?”邢雁峰有点感动。
“差不多。”白鹤秋闭眼。
“我妈咳嗽的时间确实有点久了。”邢雁峰正色,“我和他们提一下。”
“……行。”白鹤秋彻底放松,“那我先挂了。”
“哎等等。”邢雁峰赶忙道,“你……呃,就是……”
他干巴巴地说了半天不知所谓的话,叹了口气。
“你一个人在家都吃什么?”
“去楼下餐馆。”白鹤秋说,“我也会做饭,自己弄一点。”
“……好。”邢鹤天还想说些什么,支吾了一会也没说出来,匆匆说了句“我改天请你吃肉,再见。”就挂断了电话。
为什么忽然说要请吃饭?
白鹤秋云里雾里的放下手机,捏捏额角,把这件事拋在脑后。
被白鹤秋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邢雁峰也对这件事重视起来,苦口婆心地劝说了快一个月爸妈才松口,把体检这件事放在心里。
十一月的某个寻常周五,是邢雁峰父母去体检的日子。
———也是期中考成绩出来的日子。
邢雁峰和白鹤秋被双重压力夹击,今早开始就食不知味,早读结束后一个抱着头,一个用书遮住脸。
“同桌,怎么办?”邢雁峰汗流浃背,“你去看成绩吗?”
“……不想去。”白鹤秋一脸心死,头一低趴在桌子上,转过脑袋望着邢雁峰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