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弓发现鱼岸越来越不对劲了。
明明才十三岁,可早上起床却总带着一丝害羞。甚至要和陆鸣弓分着被窝睡觉,自从陆鸣弓被打得皮开肉绽,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后,便格外黏着鱼岸。
他也说不准为何黏着动手打自己的人,可那天鱼岸跪在大鱼哥面前的那一瞬间,陆鸣弓的心不受控地疯狂跳动。
鱼岸的背很白很窄,腰也很细,不过他令人嫉妒的是他的恢复程度。
陆鸣弓的背后全是鞭痕,而鱼岸的背后很神奇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陆鸣弓为此不舒服了好几天,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留着这顿鞭痕,而鱼岸从不提那天的事情,搞得好像那日的统一战线是陆鸣弓的错觉。
鱼岸的笑容仍傻傻的,他会给陆鸣弓留更好吃的肉,陆鸣弓不像是他的小弟,更像是他的儿子。
村里买电视的人多了,陆鸣弓有时候会跟着鱼岸去别人家蹭电视,他总觉得鱼岸很像宫里的大太监,认着更大的太监当爹,而他陆鸣弓就是鱼岸的干儿子,整日里想着法子讨土皇帝高兴。
他这个小底层做的就是讨好鱼岸高兴,可鱼岸很好哄,不需要陆鸣弓多哄几句就能对他很好。
陆鸣弓的活质量不降反升,可他从未忘记自己要离开这里,他开始大口吃肉,就想多长高一点。
不过陆鸣弓发现奇怪的事情已经不止这么多了,鱼岸不仅会在起床的时候害羞,还会把本该分给他的糖悄悄放一个盒子。
大鱼哥每次出山里都会带一些外面的棒棒糖回来,甚至有包装看起来很贵的巧克力,陆鸣弓吃过一次,巧克力一入口便知道是假的。
最搞笑的是鱼岸,明明自己馋得流口水,却偏偏把巧克力每次都给陆鸣弓,陆鸣弓说不吃了才会拿回去吃掉。
只是这一次鱼岸没有问陆鸣弓吃不吃,陆鸣弓发觉自己的零食里少了五六个巧克力,他没有当回事,只觉得是大鱼哥没买了。
陆鸣弓和鱼岸关系缓和起来后,便开始下地跟鱼岸一起干活,他弯腰除草,累得腰酸背痛,小手都黑了几分。
就在他给马铃薯苗苗除杂草时,他发现一向勤快的鱼岸放下了铁锹,追着一个白色的身影跑了好久。
“小桃姐!”
田埂上回荡着鱼岸的叫喊声,陆鸣弓脑中的警报突然拉响,连忙放下手里的活,追着鱼岸跑了过去。
戴着草帽的鱼岸穿着个小背心,他手里拎着个袋子,气喘吁吁地站在山坡的一颗花树下。
春天到了,粉红的花瓣飘得到处都是,陆鸣弓边跑边吃了好几口花瓣,可见花树下的一高一矮的人有些奇怪,连忙躲在一旁的粗树干后。
只见鱼岸将手里的黑色方便袋递了过去,他腼腆地一笑:“小桃姐,给你的,我哥哥带来的巧克力。”
陆鸣弓盯着那袋巧克力不由得慌了神,他刚想站起来大喊,那是他的!鱼岸本该问他要不要吃的!
可小桃不像他不给鱼岸好脸色,她有些惊讶,漂亮且有些长地眼睛弯得很好看,粉色的嘴唇就和这棵花树一样温柔。
小桃姐已经十六岁了,比鱼岸高了两三个头,鱼岸紧张地盯着脚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头瞟了眼小桃,见小桃收下了,鱼岸高兴得攥紧拳。
“小桃姐,虽然这是我哥哥给我的,我也……我也算是借花献佛!不过我会种西红柿,还会种桃子!你叫桃子,我给你种桃子吃怎么样!”鱼岸仰着头才能看见小桃的眼睛,可就算如此,他的脸仍然红得跟苹果一样。
小桃想到桃子这个词,不禁微微一愣,眼眸里闪过一丝受伤。
和一片欣欣向荣的春天不同,小桃的欲言又止化在花瓣雨里,看起来那么忧伤。
小桃看着鱼岸亮晶晶且纯良的眼神,不禁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她大方地接过这包糖:“谢谢你,鱼岸,我不喜欢桃子,但是我喜欢小鱼,你给我捉鱼吃呗?”
鱼岸有些为难,他不会游泳啊!
小桃看着急得团团转的鱼岸,不由得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塑料袋的摩擦声不知道敲击在谁的心间,鱼岸连小桃什么时候走得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愣着神拿脑袋撞树。
陆鸣弓不知道鱼岸是个什么想法,可他的心里急得要命。
陆鸣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嫉妒到快要发疯,为什么鱼岸会把本该属于他的安抚巧克力送给别人。
他这个背叛者,这个骗子!借花献佛的小人!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小桃去年便没了妈妈,被父亲接回村里住,鱼岸经常去她家蹭电视。
鱼岸就和背后的鞭痕一样,如果不留意就会看着别人,小桃有什么好的,只是长得漂亮而已。他都看清楚了,小桃不喜欢鱼岸,也对这种长不大的孩子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