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往后一撑,无声地仰天长啸。入目只见天花板上在吊灯的照耀下,显露出几道光滑的粘液出来,就像曾经有什么庞大的东西从天花板上爬了过去所流下的痕迹。
他微微皱了皱眉,对这个地方的卫生又打一个差评。
看起来华丽有钱有什么用,还不是连卧室里的浴室都没有、天花板上的脏东西都清除不了。
正在心里默默吐槽着,他手忽然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和这柔软的床垫被褥格格不入。
施尹空将那东西拿起放在眼前定睛一看,原来是他的黑框眼镜啊。他居然也会有忘记带眼镜的一天。这么想着,他将眼镜带上,却感觉眼前一片模糊,甚至还有点发晕。
他连忙将刚戴上的眼镜摘下,缓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各处一片清晰明亮。他现在甚至能看清对面沙发上那飘飘的绒毛。
不是吧,他近视是什么时候好的?怎么突然就好了?总不可能是他自愈的,觉醒异能都没有让视力好转,在金乌会这里睡了一觉起来居然就好了。
他几乎是有些兴奋地打量这个房间的摆设和装饰,在那么多不怎么好的回忆里,金乌会总算是做了件好事。
恰在此时,卧室的门再一次打开。进来的人却不是刚刚那个在底下把他弄回来的男人,而是裴肆。
裴肆几乎是有些焦躁地走了进来,瞧见坐在床上心情看起来很好的施尹空,他的心才终于放松下去那么一点。只是他刚朝着施尹空走了几步,就被施尹空喊了停。
裴肆不明所以,但还是停在原地,随后又依言退回了刚进来的位置。
梁开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弥赛亚,那是给主准备的房间,你闯进去做什么?没有得到主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进去,就算是继承人也不可以!给我出来!都说了施尹空在这呆得好好的,不是,你杵在门口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里面传来施尹空兴奋的声音:“裴肆,你进来,然后站到远一点的地方去。”
裴肆依言照做,只是在看见梁开意站在门口的时候,狠狠剜了他一眼。
施尹空还是很兴奋。
现在裴肆几乎都已经站在了贴着墙角的位置,他还是能看清裴肆的每一根乱翘的头发丝。这是之前戴眼镜的时候都没达到的视力!
天知道从小学时就早早带上眼镜,又跟隐形眼镜多次斗争无果后,他就再也没见过除了眼镜框之外都是清晰的世界。
他本来还在早早打算着要攒钱,迟早有一天他要做个手术把眼镜摘了。谁知道美美躺着睡了一觉,自己的眼睛就好了,躺平万岁!
见裴肆还乖巧地站在墙根,施尹空连忙招手喊他过来:“哎呀裴肆,我忘了你还在那儿了。别傻站着了,过来坐。”
活像他就是这房间的主人。
在门口观赏了全程的梁开意看着凑在一起的两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那枚印记的印象,梁开意的思维不受控制的往某个地方跑去。他摇了摇头,走进去一把拽住裴肆的领子,将他拎起来:“弥赛亚,需要我再说一遍吗?这是,给主准备的房间。没有得到主的允许之前,就算是继承人也不能擅自进入!”
裴肆下意识就要去拧梁开意的手腕,但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眨了眨眼,垂下了手,任由梁开意拽他起来:“好吧好吧,我听到了。但是现在去问主的效率实在是太低了,命定之人就在眼前,不如我们直接问他如何?”
施尹空对这个称呼实在是没好感,但刚刚听这个不认识的人喊裴肆继承人,他忽然想起来当时在异能局基地的时候,盛桐秋同他揭示的他那三个室友的身份。
想着还有问题要问裴肆,他只好认下了这个称呼:“呃……弥赛亚留下吧,那个谁你,你出去。”
赶人不成反被赶的梁开意当即就睁大了眼睛,刚要反驳,忽然又瞥见了那抹深红。他瞬间失去了他所有的力气和手段,主已经宣示主权,自然也代表着施尹空能够享有主的一部分权柄。
而作为主的忠诚信徒,他不会去否认主的一切决议。
那可是全知全能的主,这世上发生的任何一件事都躲不过祂的眼睛,区别只在于祂愿不愿意去看,愿不愿意去干预。
思及此,梁开意甩开抓着裴肆衣领的手,摔上门,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房间。
虽说这也不是他们第一次坐在床上聊天,但宿舍的氛围还是和这卧室的氛围完全不同。
施尹空默默往后挪了挪,他先是讲了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又讲了自己跑出去又被抓回来后发现自己近视好了的经过。
裴肆只是听他絮絮叨叨,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说到眼镜,施尹空注意到裴肆又换了副新的金边眼镜,凑上前去将眼镜摘下来拿在手里打量着,转头道:“诶裴肆,你这眼镜还怪好看的。我记得是你说是谁给你的来着?”
裴肆没有回答,指腹贴在施尹空脖颈下的那一枚痕迹处,问:“这是什么?”
施尹空不明所以。裴肆拿出手机给他照了一看,施尹空摸上自己脖颈处的那一点痕迹,摇头道:“什么时候弄的,可能是这里的蚊子?可恶的蚊子,给我咬这么大一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