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没事就好。”江熄看着萧细雨又看了下众人,不少人受了重伤,“我们寻到了裴少君,这次任务已圆满完成,多谢诸位相助。”
有几个人因为羞愧低下头,剩下的虽然觉得自己也拼尽过全力,但因为萌生过退却之意而多少觉得有些担不住这称赞。
“大家都上飞舟吧,我们去灵霄派。”
守诚和守谦齐齐看向江熄,见他眼神坚定:“我们如此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当然得先去搬救兵。”
众人恍然大悟,但也有几个人心里打鼓,江熄退过盛清的婚,人家灵霄派真能帮他们?
果不其然,江熄递了拜帖后,守山门的人经过层层通传后得到的回应是盛宗主不在门派中。
“老狐狸们都喜欢用这套借口啊。”江熄敛眸,叹了口气。
“但我可以跟你一块去。”一道年轻的声音传来,是一个穿着绛红色锦袍的少年,他腰间绣着金乌家纹,剑眉斜飞,星目如鹰,身后跟了十几个人。
江熄看见来人,愁上加愁:“盛冷云你来捣什么乱?”
“好歹我是筑基后期,我两位师兄是金丹期。”他让了半个身子给身后的人,“而且我姐也会来,她听见魔修就忍不住,但被我爹按下了。”
果然老狐狸是待在巢里的,说不定早就知道天渊派的事情了,准备隔岸观火。
若是往常,江熄是不太想跟盛冷云打交道的,这孩子别瞧着一副我行我素的小霸王形象,其实心思细腻还认死理,谁招惹他这辈子肯定逃不了,但此时江熄只能无奈妥协:“那你怎么能轻易跟我出远门?”
盛冷云笑道:“你不主动让位便是正统,我爹又不傻,我去帮你,赢了你欠我灵霄派人情,输了也只是我私人与你交好而已。”
“但我姐去就不同了,她是个大杀神……”
正说着,盛冷云感受到背后一凉,赶紧住了口。
“家弟冒昧了。”一道犹如她名字般清冷的声音陡然出现在众人耳边,她的长相与盛冷云无太多差别,但眼神更加犀利,仿若幽潭。
没有几个人能看清刚才她是怎么出现的,盛家凌波步法被她用了个十成十。
“走吧。”盛清没有说更多。
“唉姐,爹同意你去了吗?”盛冷云在后面追着问。
盛清淡道:“他没跟上来拦我,便是同意。”
见盛清走来,江熄拘谨地笑了笑,他实在不晓得跟这个不苟言笑的女人如何沟通。
只是在笑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向还寒,这人十分沉默地看过来,在触及到他目光的时候避开。
注意到他的分神,盛清良久才开口:“退婚的事一直没来得及道谢,如今我们算是扯平了,只是以后别糟蹋自己的名声,本就不剩什么。”
要是平常,江熄肯定还会玩世不恭说点不痛不痒的话,但此时他没这些心思,只想赶紧往回赶。
他朝盛清和盛冷云无言地行了半礼,身后天渊派的人跟着行礼。
他想,如果盛清是个男人的话,他们应该是能成为好兄弟,不用解释,她便清楚自己所作所为为何。
盛家姐弟的加入给了众人不小的鼓舞,也幸亏裴时阶级高,不然这一飞舟的人怕是会令人吃不消。
盛冷云也察觉到这一点,问起江熄出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还带着高手在门派外晃荡。
“给我爹医治的药宗长老被刺杀,这次带人是寻找另一位可以救我爹的医修。”
“原来如此。”盛冷云尚不到二十岁,小时候是看着江熄和盛清一起长大的,但不知何时开始,这位德才兼备的江少宗主变成了一个废物纨绔,以至于他现在总觉得江熄是出去沾花惹草才使得天渊派大乱。
整个飞舟的人都不待见萧细雨,她唯能依靠的便是向还寒,一直牢牢待在他身边,期间守谦过来问了些赤天峰的情况。
回禀的时候盛清在江熄身边,等守谦离开后盛清破天荒地给他倒了杯茶,惊得江熄差点没拿住。
“她的师父和师兄弟虽然做了错事,但她是无辜的,还能独自一人跨百里之遥来寻你,是个好姑娘,别有太多负担。”
闻言江熄有些不解:“什么负担?”
盛清的目光朝远处的女子投去,江熄立马明白她想错了。
“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心思想这些?”
盛清品着茶:“但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一直朝那边看。”
有时候,一个太了解自己的人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好事。他不是魂不守舍,而是在替萧细雨尴尬,向还寒明明都拒绝你了,你怎么还要往上贴?然后是替向还寒尴尬,既然拒绝人家了,现在还当什么老好人,不是更应该划清界限。
魏斋坐在裴时身边,同样被调侃:“你眼珠子再转下去都要掉地上了,他俩的事,正雁知道吗?”
“知道。”魏斋下意识回答,然后有些吃惊:“裴叔你怎么知道的!”
裴时笑了笑:“九娘发现的,不过瞧这两个孩子倒是挺避嫌的。”
“什么避嫌,他们啊……害。”魏斋耸了耸肩:“总之裴叔你只看到其一没看到其二,他们两个不是你想的那种,也别在向师叔面前说了,他们早晚是要散的。”
“散了多可惜。”天上不知何时落了丝雨,裴时挥手加固了船上的结界,继而说道:“小辈之间的情情爱爱与我并无多少干系,只是正雁应该会很排斥这些。”
“嗯。”魏斋小心回道。
裴时没有继续聊这些,转而说道:“我当年说过,问心蛊的施蛊者无法可医,你连我是生是死都不知,何必冒险前来?”
魏斋回答道:“我娘一直没有生念,我原本也不抱打算的,但有人找上了我。”
魏斋看着江熄,说实话他从未对江熄有所改观,但在那个地牢里这个人说的话却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他说,他知道一个人赴死别人是拦不住的,但明明连赴死的勇气都有,为何不试着好好再活一次。
他说,这是他一直想对过世的母亲说的话,那时候小嘴笨,如今想来都是遗憾。
他说,活着或许会被回忆缠着,但是活着才能创造更多回忆,留下的那个人需要这些回忆。
魏斋心里明白,这些都是江熄的说辞,他的目的是让自己寻来裴时好救高高在上的江宗主,至于自己的母亲之命怕是往后排排,但是他还是动容了。
“你就不怕你娘醒来之后怨你?”
“我会先一步怨她,怎么能这么狠心想把我抛弃。”魏斋低头,嘴角笑了笑:“况且我和我娘一直是裴叔你给自己留下的,日后见向坛主的台阶吧。”
“我可没这么想。”裴时摇摇头:“不管如何我都是要去见他的,只是当时想着要等他骂不动我、打不动我的时候,现在也很好,他打不得我。”
“但骂得。”魏斋觑了眼裴时。
裴时苦笑:“也逃得,就看咱们向坛主关不关心门派兴亡了。”
路上没有像来时遇到妨碍的人,只是远远便看到天渊派周围的烽火台被人摧毁,从残余的灵力看来是七八个时辰前的事情。
临近天渊派后能看到被摧毁和烧焦的房舍,五大峰上还有人在交手,这场内乱看起来还没结束,只是还出现了不速之客——圣火派的人。